朱牧自从掌管情报业务以来,从前的爽朗热情逐渐消失不见,愈发变得谨慎言少起来,平时已经很少和其他军官嬉笑打闹了。如今听到赵天宝的提问后,立马正色答道:“我军嫡系部队正体还是很稳定的,小部分朝鲜族士兵稍微有些骚乱不过全部都已经被监控起来了。另外几支朝鲜军队的将领也被架空了,下边的部队也被我们派去的顾问给掌控了起来,闹腾不出什么大风浪。那些朝鲜官员从汉城出发后,我就已经安排人全程监视了,坚决不让他们有串联的机会。朝鲜王室的卫队都是我们的人,韩王夫妇最近还是很老实的。”
“不过不过”
“说吧,没什么好顾及的。”对方的忧虑不觉,激起了赵天宝的兴趣。
“不过那些朝鲜百姓中已经出现了不少乡团组织,最近几次赈粥的时候,他们打压其他百姓抢夺粮食粥饭,甚至有些施粥点被他们全包了,一般百姓很难从那里得到赈济。时间长了,百姓的怨言恐怕会越来越大,这些乡党乡团也会越来越强大,万一将来稍有变故,他们会兴风作浪的。”
“那就打掉他们,毫不留情地打击!”赵天宝最厌烦这些打着乡党牌子的打劫团伙,用后世的话说这根本就是打着老乡会的泛黑团体嘛。
听出赵天宝的杀机,邓志勇赶紧劝道:“大人,擅开杀戒恐怕会引起百姓骚乱。我们现在真正的精锐善战之兵都在同升率领下驻守汉城,随队北上的大都是些新兵战斗力并不算高并且朝鲜士兵所占比例太大,稍有不甚,后果不堪设想啊~~~”
“要不要派人进行暗杀,将他们的几个头头给杀了,对方就群鼠无首了。大人?”朱牧试探着问道。一开口,就显出了职业特性,他应经完全适应了情报工作。
“杀了匪首,马上就会有人代替他们的位置。”否决朱牧的建议后,赵天宝突然问道:“这里离朔宁还有多远?”
“四十里”邓志勇闹不清楚赵天宝打什么主意,又道:“明天就能赶到。”
“好,明天到达朔宁后,先给大家饱食一顿,然后趁机将那些闹事的乡党派别全部收押,如有反抗者就地正处!从那些乡党之中选拔精壮之徒,添入军中负责后勤押运,如果一旦不服军令,杀无赦!”赵天宝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这些家伙难处理那么就将他们弄到军队里边,到时候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斩杀违反军令者,任何人都无话可说吧,还可以借此机会威慑那些朝鲜军队,为将来收编整顿打好基础。
“从朔宁出发再往北方行军一百里后,安排那些老弱民众就地休整。将当地的荒地官田分发给他们,每家稍微留些粮食,然后大队继续北上,不过从此以后不用强迫沿途百姓继续北上了,如果有人愿意的话还是可以收留的。”
看着俩人迷茫的眼神,赵天宝笑道:“之所以坚持迁徙不过是为了让日军陷入困境罢了,我们这么一折腾算是将整个京畿道折腾得差不多了。朔宁以南算是彻底坚壁清野了,第五师团打到汉城已经很吃力了,到时候我们只要不停地骚扰对方,他们的后勤肯定已经难负重担了。我们已经没有非得把那些民众迁徙到平壤的必要了,更何况这个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本来我们是想将这些民众迁到平壤一带,坚持在朝北抗击日军的。可是如今水师惨败,日军随时可以登陆辽东半岛割断整个朝鲜跟东北的联系。如果我们还坚持最初拟定的疲惫日军从而决战朝北的方案已经不适用了,弄不好我们就会被日军分割阻断在朝鲜,全军覆没!”
还有句话赵天宝没说出来,当初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自己未尝没有趁机扰乱削弱朝鲜的意味,毕竟这次战争不出意外的话,朝鲜是肯定保不住的。与其将让朝鲜落入日人手里为日本战后的恢复国力提供物力、人力、财力,不如彻底祸乱朝鲜让对方国力受创,民疲才亏。不过这一路上的惨状,还是让赵天宝动了恻隐之心,良心也是颇为不安——诸国征战,百姓无辜呢!!!
对于赵天宝的调整,邓志勇是打心眼里赞成——自从北洋水师惨败黄海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调整计划了,毕竟坚守朝北抗击日军的形势已经被己方制海权的丧失而变得不现实了。本来按照他的意思就是全军轻装北上,争取在短时间内集结于平壤安州一带伺机而动:如果日军登陆辽东半岛了,大军驰援国内也可防止后路被截;如果日军平推北上进攻平壤,大军可以依托国内坚决抵抗,避免将战火引入国内。
对于这些百姓的强行迁徙,他认为早就没有必要了:迁徙以来朝鲜民众受尽了路途搬迁之苦,心中难免怨恨仇视新营诸军,这些都会对将来新营在朝鲜跟日军运动作战带来无数的困难,甚至变数。
他也曾数次劝谏赵天宝废除这项计划,可是对方却一反平时的谦虚纳谏,坚持继续迁徙朝鲜民众。
如今赵天宝对继续坚持迁徙的态度有了松动,虽然是稍微的松动,但邓志勇还是感到了欢欣鼓舞。他相信赵天宝这只不过是拉不下面子罢了,以后会逐步改变这个计划的。
也许过不了多久,赵大人就会彻底废除这项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