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嵩山,少林寺一座朴实陈旧的禅房里,两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和尚背靠着背,一个身着灰布僧袍,满面憨态;另一个却是普通的庄稼汉打扮,穿着件破旧小褂,袒胸露乳,若不是剃了个光秃秃的脑袋,很难发觉此人是个和尚。二人盘膝而坐,口中默默念着经文。盏茶功夫,那小褂和尚蓦地起身,泣声道:“师兄,为何我念经的时候心中好痛,为何我总是想起她?”
那灰衣和尚也站起身,摸了摸光头,似乎对他师弟这一连几问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叹道:“师弟,这三年来你每回念经时都是如此,方丈师伯怕你心生杂念太多,走火入魔,便让俺来为你护法。师兄知道,你对那位女施主仍是念念不忘,以致无法静心修禅,可这正是犯了俺辈佛门中人的大忌。”
“师兄,师傅赐我法号慧明之时,嘱咐我要心如明镜,可后来却又给了我那片紫纱,这是为何,难道师傅不知我心中那份与她天涯两隔的痛吗?”小褂和尚长叹。
灰衣和尚正色道:“师弟,每个人心中都有魔障,俺辈中人静心修佛,便是要打破自己的心魔,看破尘世间的过眼云烟,阿弥陀佛。”
那小褂和尚忽地面色一改,立时变作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大笑道:“哈哈,哈哈,师兄,又是师傅教你的吧,每回这些佛家大道从你口中出来,我不知为何就……哈哈。”
灰衣和尚两眼骨碌一转,嗔怒地瞪了那小褂和尚一眼,咕哝道:“师弟,你又取笑俺了,呵呵。”说着说着也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小褂和尚忽地止住大笑,满面怒容地瞪着那灰衣和尚,沉声道:“师兄,在清修之地如此失态,你难道不怕亵渎佛祖么?”
“俺,俺……”那灰衣和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双掌合十,不住叨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褂和尚显是在作弄师兄,可这次却没有像方才那般大笑,心中却是多了一丝痛,看着那灰衣和尚憨憨之色,暗道:“师兄,这个世上比我心中更苦的,恐怕只有你了。”
“阿弥陀佛,慧明,不得取笑你慧通师兄。”禅房外传来一声佛号,接着走进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
那小褂和尚见那老僧,,双掌合十,恭敬道:“慧明见过师傅。”
灰衣和尚见了老僧,诺诺道:“师伯,俺,俺没有触怒佛祖的意思,俺没有……”
老僧正是玄空,笑道:“慧通,佛祖胸怀宽广,不会怪罪你的,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和你师弟讲。”
慧通和尚喜道:“师伯,佛祖真的不怪俺了?”说完对那小褂和尚挤了挤眼睛,似是对他示威一般,接着向玄空行了一礼,退出门外。
禅房内只剩下玄空和慧明和尚,二人默默沉思片刻,玄空叹道:“慧明,为师早已知道你心中所想,慧通方才的话便是为师的意思,你懂了吗?”
慧明道:“师傅,弟子愚鲁,仍是不明白,您若想要弟子潜心修佛,为何不让晓晓的影子在弟子心中忘掉?”
“慧明,我辈中人,无非就是讲求一个‘缘’字。为师当年逼你出家,一半是为平复寺内弟子心中的怨怒,一半便是想得知你与我佛的‘机缘’如何。今日看来,你仍是忘不了红尘之事,为师不得不说,当年确是为师错了,不该逼你出家为僧。”玄空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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