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原本不姓齐。他的母亲是齐家的小姐,出嫁后没几年丈夫就过世了,留下了个遗腹子,那孩子就是现在的齐霁。
齐氏虽与丈夫恩爱,却一直不得公婆喜欢,丈夫一过,就被认准克夫,连带肚子里的孩子都定为了不祥。齐氏回娘家生下孩子后,一心长伴青灯,将孩子过继给了自己的二哥,取名齐霁。齐家老二常年戍守边疆,夫人又是一个极软心肠的慈善女子,视这个过继的孩子为己出。古语道,慈母多败儿,年纪小小的齐霁虽然没有养成什么严重的恶习,却是三天两头逃了学堂跑到城中玩闹,凭着出众的天资在学业上倒也不输与别的孩子,只是顽劣的性子让夫子头痛不已。即使告诉了齐夫人,夫人也是由着齐霁很少管束。
七岁那年的夏天,景都热得反常。齐霁在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偷溜出府跑到城中一间平房的屋顶上躺着看星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齐霁是被一颗石子敲醒的。睁开眼的时候正是日出时候,整个清里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小贩们急着出门贩卖,大街上听得到精神的吆喝声。孩童们也早早起床,趁着还不算太热的时候好好玩耍玩耍。
齐霁抓起落在一边的石子,懒懒抬手揉了揉被打痛的额头,道:“哪家小子这么淘气呀,打伤了可要怎么办才好。”
齐霁原本也就是自言自语的说说,却不想屋下街上传来一人的冷哼:“本大爷打的,你有意见吗?!哪家小子,夜宿他人屋顶,明明是意图不轨!”
齐霁朝街上看去,只见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男童骑着一匹纯白的骏马,一手还握着弹弓,抬头狠狠地瞪着自己。
明明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自称“本大爷”,还在大街上骑着马,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公子哥。虽说这条街没什么人,但还是会有危险的呀。齐霁在心里不住抱怨,却也打量起那位公子哥来。
他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浑身上下透着贵气,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在阳光下给人一闪一闪的感觉,打破了整张脸的视觉平衡,让人一下子生动了起来。白色的骏马装着马鞍,前后鞍鞒上镶嵌骨雕,鞍花是银子饰成的角隅纹样,软垫上还有刺绣。
齐霁不由叹了口气,遇见了一个不好惹的家伙了。景都城中,能有如此高档马鞍的少年,除了韩王爷的孙儿季桓承,不用做另想。
“我说小王爷,一大早出府玩就是为了用石子打人?”
季桓承扫了齐霁一眼,又拉开了弹弓,朝着另一边的树上打出了一粒石子。一击命中,一只麻雀直直摔下树来。从屋子拐角处一下子跑出三五个小孩,捡了麻雀一阵欢呼,齐霁注意到他们手中已经提了不少只了。
季桓承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猎物被人捡了,抬头问齐霁:“你认得本大爷?不错嘛!叫什么名字?”
齐霁虽不是什么乖巧孩子,也明白好端端去得罪主子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心中暗道想不认出来都很难,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齐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