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东湖镇,马车一路走走停停。过了春分,万物复苏,掀开窗帘入眼的春色常常让人眼前一亮,使得整个人都跟着精神了起来。
隶祀也不再眼巴巴地算着还要多久才能到绍陵,让车夫适当放慢速度好一路看景。
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三月。
“我们到哪里了?”
正在和车夫交谈的凌琰听到隶祀的问题,转头答道:“刚看到地界碑,进了韩王的封地,再行四个时辰,就能到景都了。”
景都是韩王王府所在的城市,也是韩地数一数二的大城。未建城前只是一个名叫清里的小村庄,村庄后山上风景秀丽,瀑布潭水几十处,深得文人墨客喜爱。五十年前大将军季川被封为异性王,以韩地为封地,在清里附近建了王府,几年之后,清里也发展成了一个大城。由于城外山水如画,城中河道众多,几乎能媲美江南水城,因而得了景都的雅号。
季氏先祖跟随太祖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到了五十几年前,南疆动乱不断,季氏三子前后用了八年带兵平定战乱,最后只有二子季川活着回朝,鲜血造就的赫赫战功,使季氏一脉成了当朝唯一的异性王室。
“韩王啊……”说到韩王隶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对他头痛得紧呢。”
凌琰看到隶祀一副认真的苦恼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心道这两人分明就是“臭味相投”,哪里来的什么头痛。真说起来,要头痛也是绞尽脑汁比谁的点子更稀奇吧。心里虽这么想,他嘴上也没说什么,粗粗算了算,他们与韩王也有七、八年未见了。
现今的韩王是季川的独孙季桓承,和凌琰同岁。季桓承的父亲在十八年前的南疆战役中中了蛊毒,九死一生解了毒后身子也一直不好,八年前病逝了,季川老年丧子,悲痛难耐,不出半个月,也过世了。那之后,十一岁的季桓承继承了封号,他年纪虽小,幸而有几位季氏旧臣指导,这几年,封地管理、南疆巡查,工作越来越出色。
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要入景都了,本以为离城近了官道也会热闹一些,不想今日特别奇怪,几乎见不到车队,路边也没有茶摊。
隶祀也觉得稀奇,问道:“怎么会这么空旷?莫非城中出了什么事?”
“难说。按日子算,马上就要到景都的花会,不应该这么冷清的。”凌琰也没有头绪。
这样的情况太反常了,隶祀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催促车夫快点赶路,争取早一些进城。
马车行到城外隶祀和凌琰就呆住了。抬头看去,城楼上挂着一块白色绢布,守城士兵的右臂上都带着黑纱,进出城门的百姓也一样,妇女的耳后还别着白花。
进城登记时,两人下了马车,从城门望进去,所有的建筑上都挂着白色绢布。隶祀的心“咯噔”一下,凌琰也惊呆了,两人面面相觑。全城挂白布,百姓带黑纱别白花,这样的形式只有一种解释――国丧!
只有在帝后和王爷去世之时才会行国丧之礼。若是京中有人去世,国丧的诏书从京城传出,在到景都之前,另几座离京城近的城市应该早就收到诏书了,隶祀和凌琰从京城里来,这一路上并没有得到点半消息,显然是京中还没有下诏。景都先行举行国丧就只剩一个可能,去世的就是身在景都的韩王,而此刻韩王薨逝的消息正在传往京城的途中。
隶祀半响回过了神,急忙向守城士兵询问:“为何行国丧礼?莫不是韩王……”
士兵认得马车上的夏阳家徽,恭敬行了个礼:“我们王薨了,已经快半个月了,京里应该快收到消息了吧。”
“原因呢?重病?受伤?怎么好端端就没了?现在尸体停在哪里?”隶祀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