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清楚地记得，那时还不能登台跑龙套的他站在顾卿边上，看顾卿化妆。顾卿虽然年纪小，但上得很好。顾卿告诉他：“上妆也是一门学问，瑜儿多练练，以后一出场就能搏个满堂彩。”萧瑜记住了，认真地学，认真地练，满堂彩搏到了，他出名了……
镜子里的妆容无可挑剔，萧瑜却不想再看，放倒了镜子去换戏服。手指抚过明黄的布料，被上面的珠子刺了手，痛彻心扉，也许这就是十指连心吧。幼年时猜想过这些衣服穿在身上会是什么感觉，等知道了，才明白那厚重的布料饰品，只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顾卿一进来就见到了虞姬装扮的萧瑜，如同被一箭穿心般立在门槛边。他早就知道萧瑜恨透了这身行头，他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同样恨着，或者说，拒绝去记起萧瑜的虞姬扮相。就如同他们固执地排斥冬至。
“师兄。”萧瑜先开了口，“我帮你化妆吧。”
顾卿想拒绝，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坐下，仰起了脸。
萧瑜倾着上身，帮顾卿刮掉了下巴上的胡渣，涂上些脸油，取过笔开始画。萧瑜画得很慢很细，脑海里渐渐浮现起他第一次跑龙套的时候，顾卿也是这样，怕伤着他似的，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帮他上妆。画好后，笑着说“瑜儿真好看”。
顾卿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萧瑜的虞姬扮相，更不愿意看到萧瑜微微抖动的长长睫毛下的眼眸子，那里面的哀伤苦涩压得他难受。
不时有师弟们进来，见他们俩这个样子，也轻手轻脚地各自准备。不弄出动静不说话，一旦弄好了就离开。
等画完了，萧瑜又帮着顾卿把戏服换上，带好头盔。眼前扮作项羽的顾卿，与那一年相比更加成熟了，也依旧另萧瑜倾心。只是告白的话语，当时是急着上台没有时间说，如今，已经是再也说出口了。
如果那个时候说出来了会怎么样？萧瑜偶尔会问自己。可是只要一想起后面的种种，突然就会万分庆幸没有说。作为名角，扮演的不是书生文人就是后妃，有些事似乎是一早就注定了的。这些年，有几次几乎脱口而出，到最后都生生咽了下去。
一直安慰自己，就算顾卿多少明白，只要不说出来，那层薄薄的纸就不会被捅破，这样的生活就能继续下去。是啊，萧瑜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顾卿会离开舞台，离开他，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成亲生子。阻拦的话那么得无力，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拦呢？
师兄弟，师兄弟，从并肩站在戏台最中央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只是师兄弟了。
“没什么要说的吗？”萧瑜抬头看着顾卿，却在他开口前打断了，“新婚的贺礼在我的布袋里，一块长命锁，也算是我提前给了侄子的满月礼吧。”
“不管回不回乡，我……”
“师兄，走吧，要开场了。”
不再给顾卿说话的机会，萧瑜先走出了房间。虽然他问顾卿有没有要说的话，但事实上，他并不想听，也没有勇气听。能够想象，那些话语里，谎言比真话多得多。即使是善意的，也同样伤人。
师兄，这大概是我们配的最后一出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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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宠物死了，某非常非常伤心。更新很情绪化也有点语无伦次，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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