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凌琰换上夜行服,翻墙出了县府,想在忻和镇里寻着些蛛丝马迹。除了更夫的打更声,整个镇子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凌琰看得到身边三五不时飘过的鬼魂,但他不是隶祀,不能和他们交谈。
没有寻出任何和诅咒相关的东西,凌琰只好先回了县府,再做打算。
那日起,沛宣就在县府住下了。换下了满是补丁的衣服,洗去脸上的污迹,沛宣是个白净秀气的孩子,加上聪明伶俐,很讨府里众人的喜欢。凌见了也颇为欢心,嘱咐下人们好好照顾着。
沛宣识得一些字,沈辰璃亲自教他念书。凌琰自小离家,沈辰璃除了教过他启蒙了百家姓三字经外,便没能再教什么。如今有个聪慧孩子让她教,她也非常开心。每日除了教沛宣念书就是和凌琰聊天,隔几日再去庙里上香。
沛宣知道沈辰璃待他好,也喜欢粘着她。一日见沈辰璃戴着对蝴蝶坠子煞是好看,问道:“第一次见姨娘戴,能给沛宣看看吗?”
沈辰璃摸了摸坠子,表情有些不自然,只说:“这是以后要给琰儿媳妇的礼物。”
沛宣极会看脸色,也不再央,拉住沈辰璃的手,顺着她的话说:“能给琰哥哥当媳妇的定是个好姑娘。”
凌琰正巧经过,把这段对话听在了心里,更是留意到了沈辰璃的不自然。
又过了几日,沛宣不知怎么的,早上闹上半天才勉强起来,一上午不停地犯困,没有食欲。大家当是沛宣昨夜大概做了恶梦没睡舒服,也没有太上心。凌琰觉得有些蹊跷,这一切症状都和隶祀中咒之初一模一样。沛宣体质本就弱,那日下午就开始呕吐,不到用晚膳的时间就已经昏过去了。
沈辰璃急了,和何婶一道细心看着,却找不出什么解决的法子,见凌琰要出去,忙追问去哪里。
“沛宣这是中了诅咒。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
听是中了诅咒,沈辰璃没有太激动,反倒是露出了戚戚然的神情,喃喃道:“这就是中了诅咒吗……”
凌琰心中一紧,有一个问题呼之欲出,可终究忍了下来。太多的疑惑都没有解开,他如何能只靠臆断毫无根据地去质问别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子时是属于妖魔鬼怪的时间,具有阴阳眼的人,依着能力,能看到各种不寻常的事物。凌琰站在镇中一家大客栈的屋顶上,几乎能看遍整个忻和。此时,他发现镇子南边有一股怨气,幽幽地飘了出来。那股怨气不能算强烈,只能看出出处却让人寻不到去处,它到半空中就散开了。凌琰估计着,那边好像是几间早已废弃的屋子。
街上早已没了人,凌琰施展开轻功,行得极快,没一会,就到了废屋子的外头。其中一间屋子里透出了淡淡的烛光,凌琰将身形隐进黑暗里,轻手轻脚地朝光源靠近。
蜡烛边跪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童,很瘦很瘦,蓬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已不是用破旧就能够形容的。凌琰认得他就是小园子,之前带沛宣上街的时候,沛宣曾过去想和他说几句,但小园子没理径直跑开了。小园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凌琰细细听了几句,听明白那都是诅咒的话语,带着恨意的恶毒的话语,而且句句都是冲着沛宣去的。
凌琰怒了,正欲上前阻止,却有一人伸手搭住了他的肩。凌琰本能地反掌要朝那人劈去,却在闻到了那人身上的檀香后收了掌。
是檀香,却不是普通的檀香,也不知掺了些什么,让那股香味更加的绵长。这是泠允房内点的檀香味道,常年不断,因而使得泠允身上也有了那香味。
凌琰回头,身后的果然就是泠允。泠允朝他摆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向小园子走去。小园子也听到了声响,看到泠允,有一会失神,继而呐呐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