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和镇的县衙府在镇子的北边,府西侧的边门能一直通到内院。
等凌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小时候住的屋子里了。当泪眼婆娑的亲生母亲对他说“琰儿,跟娘回家”时,他根本无法拒绝。母亲支了人去客栈取凌琰的行李,又坚持不坐轿子,似怕他消失了一般牵着他的手回来。到了县衙府内院,母亲指出了一间屋子,他模糊地记得,那是他曾经的房间。
凌琰的母亲沈氏闺名辰璃,是个很美丽的妇人,装束得体大方,可头上密密黑发中隐着的丝丝白发透露出她这么多年来的心力交瘁。此时,她已收了泪水,笑容中的满足深深地落在了凌琰心里。
房间内点起了蜡烛,沈辰璃对凌琰道:“这屋子每日娘都来收拾,很干净。换洗的衣服都在柜子里,娘天天想着娘的琰儿长得多大了,琢磨着大概的尺寸做的,应该合身。等下试试,若不合适,娘夜里再给你做一身,明儿个能换上。”
那一声“娘”在凌琰的嗓子里卡了很久都没有唤出来,从离开忻和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对人喊过这个字,隶祀的父母他只叫大爷、大夫人,这个字已经太陌生了。他只好走过去打开柜子,看着里面满满的四季衣服,心被重重地打了一下,取出一件在身上比了比,道:“能穿的,您别太劳累。”
这时,县令凌也进来了,他似乎是跑着过来的,气还在微微地喘着。凌看着凌琰一眼,对沈辰璃道:“夫人,你怎么能随便往府里带生人呢?”
“老爷,你仔细瞧瞧,哪里是生人,是琰儿呀。”沈辰璃边说边招呼凌琰过来些,让凌看看清楚。
“琰儿不是应该在绍陵嘛。就算是来了忻和,也应该是和夏阳家小少爷一起,不会一个人的。”
听凌这么一说,沈辰璃急了:“老爷!我这个做娘的是断断不会认错的!琰儿,把衣服解开,让你爹看看你胸口上的胎记。”说完也不等凌琰答应,直接上来扯凌琰的衣服。
凌琰没有反抗,沈辰璃很快就把衣服给弄开了。在烛光下,她看着凌琰的胸口,惊叫出了声。
凌琰的胸口正中有一块深红色的胎记,形状如一团燃烧的火。又因他命中五行缺火,凌给他取了一个“琰”字,现在,他胸口上的这块胎记依旧在,只是在它的上方有着密密麻麻的紫色咒文。
“这是什么咒语!琰儿,夏阳家那帮人到底把你怎么了?!”沈辰璃激动地抱住他,没有了最初温柔的模样,显得激动、焦躁。
“没事的,不伤身的。”凌琰耐心地劝了很久,才让沈辰璃平静下来。
一边的凌看见胎记才放了心:“不过,琰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一直在绍陵保护小少爷的吗?”
想到隶祀,凌琰不禁沉默下来,一脸的沉重。隶祀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醒了没有,还有没有呕吐,这些问题充斥在他的脑海里,无法安心。
见凌琰难以开口,凌也不勉强,拉过沈辰璃道:“夫人,琰儿刚回来,路上应该是累着了。我们别吵他,让他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