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正在撒娇发脾气。一驾宽敞豪华的马车中,义成公主揉搓着母亲:“娘亲,你就让女儿下车去骑马吧。这一跑三摇晃的老牛车......”
“是马车。”老夫人毫不迟疑地打断女儿的话。
坐马车,在契丹是尊贵的象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所以老夫人赶紧维护尊严。
“好好,是马车。”义成公主妥协道:“可这破马车把人憋闷死了,您就让女儿下去骑马吧。”
“不行。”老夫人虽然笑容可掬,但绝不妥协:“丫头,你是有主的人了,说嫁就得嫁了,再不能象小时侯那么淘气了。”
“谁愿意嫁谁嫁,反正咱不嫁。”
“丫头,你这门亲事可是皇上钦定的。那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不嫁就是不嫁,谁定的谁嫁......”耶律汀住嘴,伸伸舌头笑了。
违抗圣旨,已然是大不敬了,还让皇帝出嫁,这玩笑可开大了。吓得她赶紧闭上嘴巴。
老夫人伸指照女儿的额头上戳了一下道:“想死呢?这话也是混说的?”
耶律汀垂头不语,心里盘点着自己的小九九。她自识事通情以来,就立誓,此生不能嫁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也得嫁个风流潇洒的翩翩公子。想不到,皇上会把自己指给一个偏邦小吏。心中这份委屈,真是无法言表。她早就打定主意,不行就跑,找他去。
前年初春,耶律汀率奴仆丫头出城打猎,路上她遇上一个单人独骑的佳公子。孑然一身,凄凄惶惶地在荒野中行走。
当时触动柔肠,立刻心生怜悯。忍不住上前搭讪:“公子从何而来,欲意何往?这荒山野谷中,常有猛兽出没。年成不好时,还有打闷棍、甩狼套的小贼,抢劫单身行人。你怎敢一个人走呢?”
公子看看耶律汀,凄凉而淡漠地咧咧嘴巴,算是打了招呼,漠然道:“肠断心碎,孤身天涯,生又何幸,死又何妨?喂了野兽倒也不错,只是别便宜了人就好了。这世上,人比兽毒啊!”
耶律汀闻言,心颤神摇,越发热肠滚荡,恨不能立刻令他愁肠换欢颜。但非亲非故,萍水相逢,能说什么呢?只有默然。一双解语之目,柔情似水地睃着他。
公子向她点了点头,继续策马前行,将一个催人泪下的背影,留给耶律汀。
耶律汀禁不住潸然满面,失了魂似的茫然随后而行。奴仆丫头们哪里敢管小姐的闲事,亦是亦步亦趋。
奇异的队形走了一阵子后,公子驻足,略微惊嗟地问道:“姑娘,你不打猎去,跟着咱做什么?再走就到了河西了。”
耶律汀恼羞成怒,喝道:“你怎知道姑娘不打猎?这里就是姑娘选中的猎场。来呀,放马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