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没敢去寰州,退到朔州南边陈家谷口据险扼守,与撤退下来的杨业会合。探马来报:“耶律斜轸率大军十万,与包围寰州的党项军会合,全力攻打寰州,寰州告急!”
潘美闻讯大惊,与王计议:“监军,朔州复陷,已然无法撤出,寰州又被围,救还是不救?”
王沉吟道:“军令中有一条:见围不救,全军皆斩。从出兵到退兵,大帅损兵折将,却寸功未立,一切功劳,都是杨无敌的。回到朝中,如何交代?大帅三思吧!”
潘美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抚须看阴阳怪气的王,半晌才讪笑道:“监军大人,本帅敢断定,耶律斜轸攻寰州是假,吸引我军将我军滞留在此,率兵绕道抄我军后路是真。”
“何以见得?”王不解地问。王是大太监,虽受皇上宠爱,却对军事一窍不通。
潘美暗暗冷笑。他过去在太祖手下,也曾是一员猛将。灭南汉、南唐时,均冲锋陷阵屡立战功。自从朝廷使用不懂军事的太监监军,潘美起了反感,有了二心,遇到战事再不肯拼命。此次执掌西路军,更是心情复杂。当年攻打北汉时,他负责攻打建雄军,屡次三番败在杨业手下,虽说当初是各为其主,后来一殿为臣,但妒恨还是郁积在心。
加上对太监监军的不满,便对国事玩忽起来,恨不能借契丹人之手杀了杨业以报前仇。
结果事与愿违,杨业进无论进攻还是后退都卓有成效,正如王所说,功都是杨业的,还朝后如何向皇上交代?若杨业战死,功过便由着自己说了。
想到这,潘美冷笑道:“监军大人,寰州城矮兵少,一个李继迁就可拿下,用得着耶律斜轸的十万大军围攻吗?”
王恍然大悟:“耶律斜轸的目标是我们?后路一断,就是全军覆没。赶紧撤退!”
潘美冷笑:“监军别忘记,见围不解,全军皆斩。况且,若是就这么走,恐怕也走不掉。耶律斜轸是轻骑,而我军步骑不一,又带着诸多吏民,如何能跑得过契丹马军?”
王越发慌乱:“这可如何是好?”
潘美阴笑道:“监军别急。眼下,咱们只能是以攻为守,派杨业攻击牵制住耶律斜轸的大军。不过,恐怕得监军拿出监军令才成......”
潘美意味深长地住口。王是从阴谋诡计堆里爬出来的,一听便明白了,虽不愿意造这个孽,但保命是第一位,毫不迟疑地点头:“成。你叫他来下令,不从咱请金令。”
潘美便传令招杨业进帅帐,先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两句,才下令:“老令公,现在寰州被围,必须解围。令你率本部人马为前锋,前往寰州解围,本帅率领全军,随后增援。”
杨业一愣,争辩道:“大帅,此刻辽军士气正盛,不可与战,寰州怕是得放弃了。”
监军王从旁闪出,嘎嘎嘎公鸭般地冷笑道:“想不到,杨无敌也有畏敌的时侯。寰州可以放弃,但寰州的吏民却不能放弃。老令公,本监军也知道契丹人锐气正盛。可皇上有旨,撤出四州吏民。还有,见围不解,全军皆斩,这可是人人皆知的军令。令公若是惧战,也好办,请令公去木笼囚车里坐等观战。本监军与大帅去解围,若是胜了,咱们万事皆休。若是我们陷入敌手,就请令公自己赶着囚车回京向皇上缴旨,如何?”
杨业听这话如此歹毒,无可争辩,仰天长叹一声,上前接了令箭,出帐点兵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