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昔鉴果然已经在督粮司等候了。
我和云飞扬急急地来到司厅，单膝跪下行礼。
“二位大人请起，不必多礼。”
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似从前那样，温润中掺着孩童的稚嫩，有些像音质宽厚的女声。这声音是真正属于刚刚成年的男子的。厚重却不失清凉，如同晶莹的水滴，落在珠玉上，瞬间将珠玉包裹一样。这般温润的声音，将人心也包裹住了。
忽然没有勇气抬头。
我和温昔鉴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是我和他共同经历了那样一个如同梦魇的夜晚。此刻再相见。我竟然有着近乡情更怯的怯懦。
“陆大人，请起吧。”我的一时失神，让我忽略了温昔鉴的一句“请起”。
温昔鉴走到我近前，伸手将我扶起来。
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我终于再次与他对视。
温昔鉴明亮的黑眸中闪过惊讶。他仿佛在把我和他心中的某个影像重叠。
我连忙低下头，退到云飞扬身边。
他的样貌变了，可是他的气质丝毫没变。不，与其说他的样貌变了，不如说，他长开了。
五年前，他是有些瘦弱的孩童。如今，他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
眉眼很像温炳滢，可就是那如华的气质，将他本来也应该张扬的美收拢了。成为一种内敛含蓄的光泽，萦绕于周身。
不过，他刚刚看我的眼神让我惶恐起来。我知道，他在将现在的我和五年前的我重叠。
许是我的反应让温昔鉴尴尬起来。他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陆大人与我相识的一位故人有些像。陆大人莫怪。”
“储君言重了。”我淡淡地说。
“嗯，殿下，刚刚下属禀报，已经有大臣的家丁在粮仓候着了。不如，去粮仓清点粮食吧。”云飞扬一番话打破了我和温昔鉴之间暧昧的尴尬。
温昔鉴一笑，道：“是了。公事要紧。”
“那就请殿下和陆大人先行一步，我跟下属交代一下。”云飞扬瞄了我一眼，然后道。
“也好。”温昔鉴说罢，就向外走去。
我拉住云飞扬，压低声音说：“你干什么？要去一起去。”
云飞扬摇头，声音里透着安慰：“不要想以前的事，你现在是陆迤逦。知道吗？待会儿梁大人的粮食会运来，我在这等着，才好把后庭的粮食混进去。”
我扁了扁嘴道：“好吧。万事小心。”
来到督粮司外，温昔鉴的随从已经备好了马车。温昔鉴示意我与他同乘。
“嗯，今日梁大人没有陪同殿下啊。”和温昔鉴单独在车里，我越来越局促，索性和他说说话。
“梁璐身兼两职，我不想他太过劳累，就没让他来。”温昔鉴回答地简单，却是把话题堵死了。
我一时无语。
大概温昔鉴看我紧张，主动和我说起了话：“陆大人年纪轻轻，就中了国试第十名，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