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望向雨雨说。
“toexplore....todiscover....”雨雨的影像随着她清幽的声音渐渐淡去,这句英文的意思是――
它叫“探索”。
我的那种新感觉,就是探索的欲望,它不再是好奇心,而是在理性的驱使下产生的追根溯源的欲望。
我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排字:
凶手在我们之中
我再翻了一下,在这一页的背面,也就是倒数第二面,上面写着两排大字:
杀手怎么赢?
警察怎么赢?
两排字末的问号后面用两条弧线连了起来,并通过一根新的弧线指向页面的最低端,那是一排小字:
我怎么赢?
我再看向倒数第二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字,仔细一看,是不断重复的几句话:
我赢不了我赢不了他会杀了我我赢不了他会杀了我我赢不了他一定会杀了我....
这是杀人游戏,我记得以前和雨雨玩过,那时是奇异事件研究会所人气最旺的时期,每天来聚会的有二三十人,雨雨提议大家围在一起玩杀人游戏。
规则如下:
按照人数拿出相应数目的扑克牌,然后洗牌,每人摸一张;
其中只有一张k,摸到k的人作为游戏的公证人,不代表任何一方;
一张a,摸到a的为杀手;
一张2,摸到2的为警察;
游戏分若干轮进行,第一轮(也有时候将其成为第一个黑夜)除去公证人外的所有人闭上眼睛,然后他宣布“杀手打开眼睛”,杀手便悄悄打开眼睛杀人――也就是随便指定一个自己“想杀”的人;
所有人打开眼睛(第一个黑夜结束),公证人告诉大家谁被杀了;
大家自由猜测谁是杀手,被杀者亮出自己的牌,退出游戏(如果被杀的是警察,那么游戏结束,杀手胜利);
所有人再次闭上眼睛,警察出来指证(和杀手杀人一样,悄悄指证,也不暴露自己身份);
所有人打开眼睛,公证人告知谁被指证了,大家投票决定这人是不是杀手,超过半数人同意的话杀手就被指证了,然后亮出被指证人的牌,同时该人退出游戏(如果这人恰好是杀手,那么游戏结束,警察胜利);
若警察和杀手都在,那么游戏继续进行,重复上一轮的步骤,直到杀手或者警察之中有一个输掉。
我记得当时轮到我当杀手的话,我总是杀雨雨,猴子也总是杀雨雨,而雨雨总是杀我和猴子,大家都喜欢杀雨雨,但总是杀雨雨的只有我和猴子。
不对――我突然间记起一个人,一个叫“娃娃”的女人。
轮到娃娃当杀手时,她杀雨雨的频率明显高于其他的会员。
她与雨雨之间有什么关系――我是指不同于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因为玩这个游戏,无论是作为杀手还是警察,大家总喜欢选择自己更熟的人。
我渐渐地回想过去的那些场景,娃娃的模样便逐渐清晰起来,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些隐含的味道,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出于无聊来这里聚会喝茶的女人――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我以前没注意到?
还是我改变了?
我是一个玩脑筋急转弯时总喜欢被提示,以及迫不及待地想翻看答案的人,我发誓自己以前从不主动去观察这些微小的细节,但现在单凭回忆我都能明确地看出人们脸上每一个表情里不正常的地方――为什么?
当然这不是主要问题,我应该思考的是娃娃隐藏了什么?她究竟是什么人?
更应该思考的是这几句不起眼的话或许是雨雨随手写的,我是否在探究毫无意义的东西?或许这只是我自己多心?
笔记本再往后翻,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微微低下头,目光转到面前的抽屉上,这似乎就是幽香之源。我从未见过抽屉里面的样子,对我来说这和她的身体一样神秘,有时候我会觉得神秘是人类美感的一种。我缓缓地将抽屉拉至胸前,里面大都是些女性用品:几个黑色的钢丝发簪,两个蝴蝶状的发夹,一把古典风格的木梳,一串手链,几支笔,一袋面巾纸,一个未开封的纸质香水盒,以及一个色泽不起眼的方形铁盒。香水和手链是我所送,然而她从不戴手链,现在我得到证实,香水她也不曾用过。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铁盒,揭开来看,盖的内面贴着一张相当旧的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面孔十分模糊,但我肯定那不是我――因为我从不戴眼镜,这未免给我心头划出一道失落的痕迹。铁盒内所装的是各种各样的药瓶和药包,除去阿司匹林和青霉素之外(我印象中雨雨体质不好,常服用抗生素),还有许多令人吃惊的药品:甲基安非他命,盐酸多巴胺注射液,炔雌醚,甲基睾丸酮等等。
数种兴奋剂和抗抑郁药剂,各种性激素和性激素抑制剂,麻醉剂,还有少量我不认识的英文名药物,她用这些药做什么?回想一下,我知道这些药物的名字和功用,大都是从她口中听来的,比如某一次她就饶有兴趣地向我解说“抗抑郁剂的奇效”,这让我忍不住有个疯狂的猜想――难道她经常服用这么多种偏激的药物来减轻自己身体的病痛?!
大多数认识雨雨的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孱弱,懒惰,并患有深度妄想症的女子,他们必然不会料到我此刻的震惊: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强烈的好奇笼罩着我全身,雨雨吸引我的地方有许多,唯有一方面是我向来不感兴趣的,就是她那些所谓的高深的“研究”,而现在,我却如此迫切地想了解她曾经做过的这些事。我印象中她喜欢将随笔写在笔记本上,有一次她兴致勃勃地捧着一大堆笔记本请我仔细阅读,被我断然拒绝――对啊,她有那么多笔记本,全到哪去了?
我将药盒放回原处,又打开其他抽屉,大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和书籍。我又检查了多处可能藏贵重物品的地方,就像某些解谜故事中阐述的一样,包括床底下,书柜后面的墙壁等等,结果全都空空如也。
或许电脑里有些资料,考虑到这里没电,我决定把硬盘拆下来带走。我伸出手去拨动窗帘,这样能让房子里的光线更好一些,以便我看得清桌子下面的机箱里的线路,当我靠近窗户时,恰好瞥见楼下停着一辆银白色的小车,一个黑衣女人正从车里出来,手里端着把十
分招摇显眼的巨型手枪,移向这栋楼唯一的楼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