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没有料到这叶子趁着看守她的流氓放松警惕时逃了出来,还用头发上的发簪刺死了其中一个。接着她被围着看热闹的群众们当成疯子,用石头和木棒赶得跳进了洞庭湖里。慧慧听说了这一惨剧后一直抑郁不振,没多久就偷偷跑到大堤上跳河了。
“这是冤魂复仇,是报应。张老头那一族人都没有得好死。”老人这样说。
我注意到猴子不知不觉间已听得怒火中烧,手中拳头捏成一团,咬牙切齿地说:“这群人是该死,死得好。”
“呃――”我拉了一下他的袖角,说:“注意,我们是警察,杀人凶手还是要抓的。”
“抓什么抓,两个人都死了。”猴子这才渐渐回复过来,冷冷地说。
“那不一定。人死了要见尸才算嘛,这位大爷,两个女孩尸体都找到了吗?”
“慧慧的尸体就在一码头下,当天晚上就找到了,但那一个嘛,恐怕是冲到洞庭湖里被鱼吃了。”
“不,她还活着。”我说,“你想想,一个女人被几个流氓暴打施虐之后还能反抗,并且刺死其中一个,这可能么?”
“不太可能。”
“所以我估计她受过军事训练,如果是这样,跳水逃生就很正常不过了,军人的素质越是在极限情况下越能体现出来。”
“我就说吧,你这个年轻人果然不错。”老人眼睛一亮,对我说:“那女人我见过好多次,手臂上肌肉板板的,并且经常提个军绿色的包,一看就像当过兵的。”
“你现在见了她还认得出不?”我又问。
老人点点头,于是我拿出手机,把雨雨的照片给他看,说:“是这个女孩吗?”
“你做什么?”猴子十分不解地望着我,“肯定不是雨雨了,你个傻瓜,雨雨和我从小就是同学。”
老人也摇摇头,“完全不像,不过这个女孩我认识,以前也来问过我这件事。”
“多久以前?”
“一两年以前吧,对了,我说你这孩子怎么面熟呢,当时她还拿出你的相片来问我认不认识你。”
“啊?”我和猴子一同惊叫起来――两年以前我才认识雨雨,怎么可能那时候她会拿着我的相片来打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和我有关系??这和我有关系???
猴子拉着我往门外走,一边对老人说:“谢谢你了啊,我们就先打探到这里,谢谢你的帮忙。”
“你相信那老头说的话?”猴子一边走一边不断地拍我的肩膀,“拜托,兄弟,振作一点,他也有可能记错。”
“我觉得他不像在撒谎。”
“前面那段我相信,但是后面说雨雨拿着你的照片,肯定是胡编乱造的,也可能是记忆模糊了随便说的,你别太放在心上了。这不明摆着乱猜嘛,两年以前我们刚刚才认识。”说着他递给我一支烟。
“嗯,”我点着烟,心中有股若有所失的感觉,“但假若他说的是真的,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雨雨为什么要打探我?难道我和这案子有关系?”
“你爸爸没参与这件事吧?”
“当然不可能,我家在这个镇上连个亲戚都没有。”
“你爷爷呢?”
“我爷爷一直在乡下啊,我爷爷是从省城下放到这里来的,怎么会扯上这些人。”
“那个陌生女人有没有可能是你家族里的?”
“当然不可能――我清楚我们家族到我爷爷这一支的每一个人。”
“你妈妈那边呢?”
“草,猴子,别老扯这种关系了,这完全不可能――我家以前不住这里的好吧,我爸爸一直在省城里长大,直到九七年生意做红火了才搬到这里来,我妈她以前根本不是这个省的。”
“如果老头没撒谎,那雨雨一定是觉得你和这个事件有联系才会打探你的。”
“我知道,但我实在想不出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总之绝对不会是我家族里的血脉关系。”
猴子耸了耸肩说:“好吧,我们为什么要去关注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呢,我们应该将重心回到案情上。”
“假若除去这个因素的话,案情就好理解了。”
我发觉最近自己的推理能力有了一种质的飞跃,以致于自己总能让猴子震惊――这种感觉以前从未发现过,我想或许是雨雨的死刺激了我自己,也或许是雨雨一直掩盖了我自己原本的能力。
我说:“我们可以这样假定,雨雨到民间打探离奇事件,在这里打听到了关于报应的连环死亡案,她必然会认为是某人回来复仇而不是鬼神作祟,接着便追查到了凶手的蛛丝马迹――”
“你是说凶手杀了雨雨?”
“不一定,或许雨雨和凶手之间有某种其他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
“她们也可能是姐妹――或是朋友,我总觉得雨雨和凶手很类似。”
猴子若有所悟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雨雨平时看起来也像同性恋,对不?”
我苦笑着摇头,但转念一想,猴子说得不无道理――雨雨从没交过男朋友,与我也总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倘若她是同性恋就很好解释了。难怪猴子对雨雨没抱太多想法,原来他心里认为雨雨只喜欢女人。
“你有没有其他推断?”
“我想到了一件事情。”猴子说,“一九九四年,雨雨消失了一段时间。她父母在北京出了车祸,她被一个亲戚带过去告别,还在那边呆了半年。”
“这有联系?”
“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改变了雨雨,自从这件事后她就变了个人一样。”
“父母双亡对一个小孩来说当然会是巨大的打击,换做我我也会因为悲痛改变许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不觉得雨雨她身上有不正常的地方?比如她的智商?她能心算两个五位数相乘。”
“额,我也能,三个五位数相乘我都试过。”我不好意思地说。这并非我吹牛,我自小数学天赋过人,加上家里长期对我实行“强迫式”的课外补习,心算高位数的加减乘除对我来说绝对不是难事。
“不,你不会了解,她的智商和你不同,就像从天而降的一样。刚入学的时候她一副傻傻的样子,数学经常不及格,但从北京回来后,她在我们班上就是神童,随便一本书看一眼就能背下来。不光是智商,从那以后她的性格也改变了许多,比如阴郁,孤僻,看起来都不像一个小孩子。”
“好吧,我承认她父母的死改变了她――可是,这和我们眼前的案子有什么联系?除了时间上的一个巧合。”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能想到。”猴子摊开双手望着我。
“我想再去查一下雨雨遗留下的东西,比如笔记之类的,你记得不,她曾经有很多笔记本。”
“那好吧,我们下午五点半在警局门口见,今天轮到我请你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