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三个月，几个人总算是收敛了不少，苦学了几个月，好比丑媳妇突然要见公婆，自知长得丑，明知要整容是来不及了，但是总可以涂脂抹粉，挽回几分颜面。只有元老和老鹰两个人，比平时闹得更厉害，他们两个自知成绩差考不上高中，就像那从百米高楼摔下的人一样，自知会脑袋开花，索性趁着自由落体的瞬间摆几个造型自我娱乐一下。
三个月后。
韩信姚华李晓东都考上县一中，汪富和泰森两兄弟上了二中，姚华说可惜再也没有了当年流氓团伙的气势，开始做他们的大学梦。元老老鹰俩小子都下广东了。临别那天，大家相聚喝酒，那两个小子尤其兴奋，两眼放光，没有点前程未卜的担忧，倒好象是南下去继承遗产的富豪之子。韩信开始怀疑这高中上得是否值得，总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鱼，被人从一个小鱼塘里扔到一个大鱼塘里。自己并不喜欢这这机械死寂的环境。不比他们俩个人，马上就要放生到大海里了……大家喝得都有些醉了，姚华推他，
：“又在想心事吗？也不和胡芳告别？”胡芳考上一所中专，他记得听老鹰说起过。老鹰是她的一个什么的什么的远房表哥。
“我当时那是赌气，我其实并不多喜欢她。”韩信心里却不这么肯定，好比搬家时看到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想扔，又舍不得的矛盾，只是嘴上却无比坚定。
“你确定吗唉……你我一样，爱面子。”姚华眼望天接着又灌进一口酒。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有难言之隐，可能人人都差不多吧，不同的是有的人会说出来，有的人会藏起来，象自己。
韩信陷入沉思，自己真的喜欢胡芳吗？有一点点吧，这算爱吗？没作倾心之谈，手都没牵，也叫爱，哼！太幼稚花痴了吧，自觉好笑。要是被七金刚知道了，肯定会被笑死，因为按照元老的标准，要上床那个了才算。按照这种标准，酒店的床上倒是时刻都在发生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几十几百块就可以发生一次。
自从那次在胡芳耳边说过话后，就没再采取行动，他想她也知道，他是赌气才那样做的。在这三个月的恶补时间里，自己就像被人死命追赶的小偷，哪有心思暗送秋波，一个不小心就会撞死在中考这根电线杆上。再说了，印象里胡芳好像对自己没有多大兴趣，好像只在收作业时，说过两个短语，准确的说，都不应该叫话。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吧，说不定她还在暗地里笑自己吃多了撑的呢。
上了高中，韩信更加迷茫了，课程还是那么无聊，所有的知识都被肢解，然后再机械的死记，所有寻求知识的乐趣都被扼杀了。比如，历史叫你死记几个年份，地理叫你死记几个地点数据。这将扼杀所有的求知欲，记得你眼冒金星为止。韩信发现，如果读一本《希特勒传》或《斯大林传》，对历史的学习将变成一种享受，如果再拿过地图来看一下，那么对世界地理也有很多了解。如果谁说要靠死记硬背来学知识，那绝对是最笨的方法，这是对知识的最大侮辱，对人的智慧最大捉弄。这完全是对智慧的背道而驰。
他知道，这样学习下去只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平庸的机械人，那不是韩信。一天韩信被叫到班主任刘老师的办公室去谈话。这刘老师已过而立之年，有着南方人的矮小身材，前额开阔闪亮，头发符号附和黄金分割比例，只是比例小的那一部分被大的部分吸引过去了像是被风吹过去的一样，可见刘老师是很忙的，是个勤劳的好老师，符合勤劳园丁的标准。
刘老师嗓音嘶哑，他很幽默的自称是鸭公嗓，方了没觉出幽默，只感受到了刘老师的勇气，因为这话说的是真的。是这位语文老师说的最语文的话，刘智勇最爱说的是他在上大学时在学校的图书馆看过多少书，以示渊博。每每说到此时总是一脸的得意，他不知道他那点知识，变成纸张的时候已过时大半，这个世界很多人就是这样，自以为读过一本《哲学原理》就知道一切了，聪明得爆炸，剩下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出口他的聪明智慧，诲人不倦了。一次坐在前排的方了看着刘智勇那异军突起婀娜多姿的乱发看得有点出神，此时智勇就方了那发呆的眼神大发议论，大意是：方了同学上课时，这么看都像一个白痴，盯着我的头发看了半天，好像我的头发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韩信从未首次侮辱，自尊心大受打击从此恨屋及屋，不但语文老师，连语文都厌恶，本不想读书的他更是差不多语文书都避而远之，智勇膝下已有一子，培养祖国的花朵当然不如培养自己后院的花朵，所以见精力全放在儿子的身上，叫那小子练书法，画画，有次在班上说，以前想新课题，花钱买个校长当当，现在不想了，并且开创经济学的新学说，说是培养孩子是最好的投资，有几次在班上情不自禁的大谈育儿知识，搞得早熟几个的女孩子，恨不能实践得到孩子之前的知识。
大凡有成就的人，子女大多并不出色，原因简单：这种人专注于自己的事业，而对子女的教育自然花时很少，而智勇反其道而行之，可见是个失败者。上次在课堂上被智勇大骂一通后，智勇在方了眼中就升华了+――如同水蒸气如烟雾般虚无不成为一个实体了，因为他此时眼中的就再也没有此人，上他的课他总是坐的笔直，端正认真的无懈可击――认真的梦游天外。
有时竟忘了交作业，老师就更忘了――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少改一份作业了。这样不知不觉两三个月的作业都没有交，等他猛然想起，不要浪费学费，能学一点是一点时，那时拿起书来，文科尚似曾相识，理科就如看天书。世事就是如此，你要做一件事，你的拿出全部精力来不可，而且还不一定能完成，但是你要破坏一件事就做容易了，比如，你要建一座宫殿，那时极难之事，但是，你要推倒它，立马就可以办到。
高二的下学期，鬼子泰森两兄弟都南下广东了，去跟做调色师傅的大哥学塑胶调色。姚华眼红，也跟着去了。走时还跟他说，韩信，别在这浪费你的青春了。我们都快成行尸走肉了。韩信苦笑，说可能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