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的一项集体活动就是品尝“古镇三白”——白水鱼、白刀鱼、白米虾。
中午,十五位网站编辑从古镇的四面八方聚集在有五个桥孔的放生桥一带,在临河的一家砖木结构古典小店里临窗而坐,一边欣赏放生桥一边品尝特色美味。编辑里没有未有艾,他知道林易渺不怎么喜欢他,只要有林易渺在场的网站活动他就会尽量回避以免相互不快。编辑们毫无保留又带有夸张地交流着上午一路尝过来的美味,怀疑已经充实的胃会对“古镇三白”和其它小吃都不以为然。
林易渺的味觉很不发达,相似的菜在不同的店里吃起来几乎是一个口味,他难以区分哪家店做得好做得差。倘若有什么菜他吃起来特别香特别有味,要么是菜好吃得难以挑剔,要么就是他从没有尝过这种味,还有种可能就是他相当饥饿了。他估计这种近乎麻木的味觉是小时候的一次贪吃造成的,那一次他饿极了,在做客的时候却迟迟不开饭,他见厨房灶台上有一碗鸡汤,没有冒热气,就悄悄跑去猛喝了一口,滚烫的汤烫得他吐也吐不及,结果害得他两天吃不下饭。从那以后他喝烫总会想起那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话,不过在那次教训之后他还是没有改掉心急的毛病。这种迟钝的味觉让他不怎么挑食,困苦之时那些味同嚼蜡的饭菜让他吃起来不那么受罪,算是因祸得福。苗习悦曾经分析他爱流泪的原因时就说,他的味蕾退化了,泪腺就补偿性地发达了。现在想起遇到的梁芝洁,面对什么美食他已是索然无味。
苗习悦招呼大家猛吃特色名食不必故作斯文之后,见林易渺闷头闷脑地只管吃,就问他:“好吃吧?”
林易渺边吃边说:“人家在桥头放生,我们在路边杀生。放生桥旁吃‘三白’,感觉怪怪的,象故意和放生的人们作对。”
编辑们都笑起来,没有内疚的意思。苗习悦看了看不远处的放生桥,笑道:“那些放生的人未必就比我们心善,说不定放完生就去吃鱼吃虾了。回去后还是照吃不误。”
林易渺说:“既然这里有放生桥,这些小吃店就不应开在这里,回避一下才对。看着别人放生,自己吃着感觉更残忍。”
苗习悦说:“你这样想,好败我们的胃口!”
林易渺夹起一块鱼看着它说:“我们连这些鱼儿的命都夺掉了,败败胃口又算得了什么?”
苗习悦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了感慨,说道:“唉,妙笔之下的美食不知是在比赛人们的味觉呢,还是在怂恿人们去杀生了。早知你有这样的想法,美食美文就应该强调一下,只谈素食,不谈荤菜。”
林易渺说:“只可惜人类不是食草动物,更象是食肉动物。有人则更象是在灭绝动物,什么动物越不容易吃到,就越要去吃,以为吃着了才不算白活一场。我们不知不觉就成了其中的一员了。”
“哎,哎,别这么扫兴吧。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菜都做出来了,不吃也是浪费。你有善心少吃点就是了。”苗习悦提醒他说,然后又说,“很多事都不能想得太深沉,不然就会觉得人的虚伪和荒谬。你看那些卖放生鱼的人吧,利用别人放生的善意却捉来鱼来让别人放,他们关心的不是放生,是赚了多少钱。”
林易渺悲叹了一声说:“记得有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天天念经的和尚和一个天天杀猪的屠夫是朋友,他们约定早上互相叫对方起床,他们去世后,屠夫去了天堂,和尚却下了地狱。为什么呢?因为屠夫天天叫和尚起来念经,相反地,和尚天天叫屠夫起来杀生……人呀,是好是坏有时好难评判。”
苗习悦见大家也感叹起来,说道:“别说这些了,好扫兴,说些别的吧。”
于是大家边吃边畅谈起古镇印象来。林易渺神情有些恍惚只是含笑听着,至于他们说了什么他是不清楚的。他满脑子还是在想梁芝洁,想她为什么到了古镇,为什么是一个人,为什么那么削瘦,现在又在哪里……他强迫自己多看苗习悦多说她说话,好把梁芝洁忘记,但是再怎么努力,都挥不去梁芝洁刚才的身影。那个曾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就这样突然出现,又飞快地消失,如梗在心,让他说不出的难受,又对她充满不安的挂牵。
大家心满意足地品尝完美食,准备再游上一两小时就打道回府,趁着饭后休息的时间讨论着还有哪些值得一游的去处没有走到。
苗习悦问林易渺:“等会儿我们又去看苏绣怎么样?中国名绣,我最喜欢呢,比十字绣有味道多了。”
林易渺想起上午在古镇小巷中看过的几家苏绣坊,那里面的绣品琳琅满目,通常还有一位女子在绣架旁埋头一针一线的缓慢绣着,最先他以为那些绣品都是出自这些女人之手还佩服不已,但是参观了几家之后他就没有了新鲜感。于是说:“那些苏绣图案大同小异,又那么便宜,如果是机器绣的就没有什么看头了。”
苗习悦说:“大部分是机器绣的吧,不然这么多游客来选购怎么绣得过来?如果是手工绣,有多少人消费得起呢?不过那些图案也有不一样的,同样很漂亮呀!我要去淘点别致的。”
有人问:“手工绣和机器绣怎么分辩呢?我就怀疑那些不是手工绣呢!”
苗习悦说:“一要看绣线,手工绣用的是真丝线,细腻有光泽感;机绣用的是呢绒线,线粗有化纤感,如果用真丝线上机器就容易扯断,而且是一根从头绣到底。二要看绣画的背面,手工绣的比机绣的要松散而杂乱。现在连有些绘画都是批量生产,刺绣也机械化、大众化了。”
有人说:“大批量生产就没有那种韵味了。”
苗习悦说:“那下午我们就去找一家真正的人工绣作坊看看吧,不过那些绣品就是天价了……”
林易渺的电话响起来,是宁文胜打过来的:“渺儿,你在哪儿?”
林易渺说:“我在朱家角,什么事?”
宁文胜说:“我有个特别要好的朋友被套得很惨,你能不能帮他解套?帮他一下吧。他想找你谈谈。”
四月初央行突然宣布提高1%的准备金,随后又是大小非解禁的高峰期,股市里盛传巨量的再融资政策还将出台,股市阴云密布,甚至有牛市走熊之说。股民们本来就惊若寒蝉,利空消息不断袭来,一见大盘呈长阴下跌之势恐慌情绪更是加重,在纷纷割肉出逃中进一步加速了大盘下跌,已至于现在离三月份的最高点下跌了一千多点,大盘跌幅已经达三分之一。
林易渺手中代管的资金帐户在行情突变之初就果断清仓出局,躲过了一跌接一跌的大跌之劫。很多人没有他那么果断,在侥幸中深陷大跌的沼泽;一些人在中途以为大盘跌得差不多了,也就冲了进去成为新的被套一族。因为服务期满和他解除合同的一些老专户在这次大跌中被套,找到他咨询甚至请他继续帮忙代管的并不少,他只是为他们提出一些建议,并不打算再为他们管理。
林易渺听宁文胜说起要帮朋友,问道:“他的资金套了多大比例?”
宁文胜说:“多呢,他用自己的全部资金在炒,现在总共亏了50%,亏了六十多万呢,所以想找人救命了。我想只有你能帮他了,你别拒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