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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缘聚(2 / 2)

他们游完了圆津禅院,就沿着古镇小河旁的小巷南下,来到了一座红砖白墙相间的小楼前。门前一个雕有龙形花纹的深灰色铸铁古典邮筒很引人注目,旁边的蓝布门帘上印着“大清邮局”四个白色大字。原来,这里就是华东地区保留下来的唯一大清邮局旧址,是当时上海十三家主要邮站之一,已经有百年历史。

邮局底层按当时模样陈列,一角设有营业柜台,柜台里靠墙有一排放邮件的木格架;大门旁一边窗下有一张八仙桌,上置笔、墨、煤油灯等用品,是代写书信之处;另一边窗口处是上楼的扶梯,可通向二楼。屋后还有送信的小码头,那些信件就是从码头开始寄往各地。

林易渺在柜台前看着木格架上一叠叠的仿古信件,心生感慨,说道:“家书抵万金。现在好难得写这样一封家书了!再过几年,说不定连什么是‘亲启’和‘缄’都不知道了,连信封该怎么写也不知道了。”

苗习悦说:“就是。可能连什么是邮局也不会知道了,今后叫物流公司了。”

林易渺说:“现在什么都讲究速成了,吃饭有快餐、有方便面,联系有电话、有qq、有伊妹儿,好象除了写遗书,就不会再想到写家书,只要能动嘴,就懒得动笔,只要哪种方式快就抛弃慢的方式。”

苗习悦叹道:“看来,这辈子我是收不到你用这样的信写给我的情书了。”

林易渺笑道:“你这急性子,估计我刚写了个‘亲爱的’,冒号,你就打电话来想知道我要写什么了。”

苗习悦笑起来:“我才没你那么猴急。今天回去就给我写一封试试,然后寄到网站来让我亲启,让我读着你的情书脸发红一下。”

林易渺摇头说:“不写了,还是说起自然些,写起来怪肉麻的。再肉麻的字你读了也不会脸红了,看你脸厚得都在要情书了,羞羞。”

苗习悦挽着他的手向二楼走去,怨道:“是你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心变冷了,手变懒了,情话也说不出来了。”

“手懒爱意坚,信冷心头热,话少眷恋多……”林易渺在木梯上一边向上走一边说。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楼上迎面走下一位女子,是梁芝洁!和五年前在拉萨见到她的最后一面相比,她明显地削瘦,皮肤也略有点显黑,让林易渺从她脸上看到了岁月的流逝。

梁芝洁也看到了林易渺,还有苗习悦。当她再看林易渺时,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水。

林易渺望着梁芝洁禁不住泪如泉涌,尘封已久的酸楚突地袭来,让他无法招架。

他低下了头,侧身绕开梁芝洁,牵着苗习悦向楼上走去。那上面陈列的上海邮政史、邮政展品不再如楼下那些展品让他大开眼界了,都不再吸引他,即使他去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了。他的脑海里尽是梁芝洁看到他时惊诧而又不失爱怜的一幕,她的神情那样熟悉,同样让他心跳加速,也心痛不已。

他把头侧向另一边,或者把头埋得很低地看那些展品,让苗习悦不能看到他有泪的眼睛,并趁机擦去泪水。他不敢再对苗习悦说一句话,害怕自己的梗咽让她发现什么。然后他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放开了苗习悦,快步走到窗口望着古镇,让窗外的阳光晒干他眼里还含有的泪水,让柔风抚平他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这时,一对蓝灰色的鸽子从远处飞来,落在了对面的房顶上,迈着碎步,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苗习悦发现了他的异常,走了过来,专门看了看他的脸,见他想躲避,而且眼还红红的,问道:“怎么了?”

林易渺故意揉揉眼睛说:“沙子入眼了。”

苗习悦说:“这屋里哪来的沙子,又没风。我给你吹吹看。”

“是灰尘吧。现在好些了,等会儿就没事了。”林易渺眨巴了几下眼睛说,然后转过话题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指了指那对鸽子说,“你看,好可爱的鸽子!”

苗习悦转过头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两只鸽子却嘴咬嘴地开始亲吻起来,于是笑道:“少儿不宜。”

林易渺没有想到刚才还相伴而行的鸽子这下有如此亲密举动,禁不住也笑起来:“胡说!这是科教片,或者叫言情片。”

苗习悦目不转晴地看着那对鸽子说:“这样恩爱的鸽子真让人羡慕!有诗不是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吗?”

林易渺说:“又胡说,鸳鸯夫妻根本就不忠贞。连表面恩爱的天鹅也欺骗了大家,被证实偶尔也会不忠贞的。”

苗习悦叹道:“人类是不是很无聊啊,偷窥人家鸟类的生活,还要用人类的标准来评判它们!欺负人家不会说人话来抗议。”

林易渺怔住了,又说:“是有点。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吧,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还是相互尊重些为好。”

苗习悦见他不再有泪了,如释重负地说:“没事了吧?我看你刚才就不对了,还以为是我那句话让你伤心了呢!我没别的意思啊!”

林易渺没有想到她会那么想,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于是做了个深呼吸,转过头凝视着她说:“你那冰冷的话是有点伤我心。不写情书不表示我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这样近近地牵着你、看着你,比远远地给你写信、苦苦地想你更实在。红豆相思、鸿雁传书听起来很诗意,其实是极为残忍的。我不喜欢一处相思两处闲愁,懂吗?”

苗习悦嗯了一声,笑道:“好了,别提情书了,跟你开玩笑呢。心有灵犀又相依相伴,哪需要写那些呢?平平淡淡才是真,是吧?”

“是的,爱不应该是烈火,那需要大量地添柴,不然会熄灭。爱应该是温水,它平平淡淡,却能静静地滋润心扉。”林易渺搂着她的肩笑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那对漫步的鸽子,若有所思地说,“有时想起来,爱也许就应该象这对鸽子,外表不如鸳鸯漂亮华丽,举止不如天鹅优雅高贵,但它却朴实而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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