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文胜气得站了起来,俯视着林易渺说:“林易渺,你在耍我?”
林易渺见他生气了,担心起来,也站起来示意他坐下,说:“胜,别这个样子。我认识她又怎么了?难道有罪?”
宁文胜说:“你又何必装出和她没有交往的样子?”
林易渺说:“我们本来就没有怎么交往。平时你和她在一起,我只是不便打扰你们罢了。你懂不懂!”
宁文胜坐了下来,胡乱地换了几个电视频道,把遥控板扔到茶几上,冷笑了一声说:“我才没和她在一起,大不了打个招呼、搭点便车、说说话而已。还是好兄弟,我把和她的事都告诉你,你和她的事却不告诉我。哼,我好傻!”
林易渺说:“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告诉你,事实上我们网络上早就相识,只是那时未曾谋面。你和她在一幢大厦内朝夕相处,我和她基本只在网上问候一下,两种途径,两个世界。胜,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
宁文胜笑了一下,没有开始的冷气了:“渺儿,女人不是礼品,在女人面前男人切不可说谁让谁,只能看她爱谁不爱谁。现在她心里只有未有艾那个病小子,没有你我。”
林易渺见他还在乎着苗习悦,劝道:“管她眼里有谁,是你的飞不掉,不是你的抓也抓不住。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我们又不是那种离了女人就不能生活的人。”
宁文胜还是不服气:“凭什么要败在那穷小子手下!他写再多的文章,也卖不出一分钱,忙着做正事的人又有多少人去看?哼,还要靠女人养活!养活也就罢了,生了病习悦还要去陪,他的面子也太大了!”
林易渺的胸口被针扎了三下发痛,为苗习悦的苦心梦想,为未有艾的可怜境地,为宁文胜的无情蔑视。他知道纯文学的悲哀,文学即使不能带来稿费和工资,他同样尊重文学,尊重热爱文学的人。他说:“胜,别总用钱去和别人作比较,你别忘了,她是不缺钱的人,她需要的是精神相通能走入心灵深处的人,你能懂我,我能懂你那种。你是不懂她的。”
宁文胜说:“现在的女人,没一个人能懂!”
林易渺说:“那是你还没遇上最合适的那一个。”
宁文胜说:“如果最合适那一个恰恰就错过了,难道要我打一辈子光棍?”
林易渺说:“那就看你最需要一个你爱的,还是爱你的了。”
宁文胜问道:“你需要哪样的人呢?”
林易渺说:“我爱的,爱我的。”
宁文胜笑道:“还是痴心不改。你象个恋爱专家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愧是过来人。”
林易渺拍了他一下,苦笑道:“过来人有什么好?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心已如止水了。有时想来,没有爱与恨的生活才是过的神仙日子。唉,随缘吧!”
宁文胜沉思了一会儿说:“现在,未有艾的事已经让习悦收不了场了,我看她今后怎么办!”
林易渺不懂他的意思,问道:“收不了什么场?”
宁文胜说:“今天未有艾在办公室昏倒,120都来急救了,惊动了海运大厦。我去找习悦时她已经去医院看他了。未有艾哪有钱看病?医药费住院费肯定又是习悦帮他支付,听说都支付了好几次了。我看苗董那次患高血压住院她也没拿出一分钱出来!她象是网站的慈善家了,却是花的父亲的钱,好象还很光荣似的。”
林易渺心想苗习悦自费办网站给未有艾和几个专职编辑发工资本身就吃不消了,如果生病住院的开支长期为编辑承担,网站就不堪重负。未有艾对苗习悦来说是重要的,确切地说对网站是重要的,他出了事苗习悦肯定会着急,那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于是说道:“朋友之间在这样的时候帮助一下也没有什么呀!”
宁文胜说:“有女人这样帮男人的吗?有老板这样帮打工的吗?她是在烧钱,不知心痛。”
林易渺觉得未有艾和自己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漂泊与落魄,困苦之时总渴望有谁来帮自己一把的。梁芝洁、黄麦麦、姜彩墨,包括董琳丽,都是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帮了一把,那同样是女人帮男人,甚至也有姜彩墨那样的老板帮过打工的自己。听着宁文胜那样鄙视未有艾他觉得很刺耳,象在鄙视曾经的自己,就冷冷地说道:“在你的眼里可能没有那样的事吧,那是因为你真的不懂她。”
宁文胜说:“我是不懂她,她是花着苗董的钱不心痛,想怎么折腾钱就怎么折腾钱的千金小姐。我们是白手起家的男人,知道钱花了就必须去想办法去挣,还要满足她们嘴一张就要提出的一个个条件。”
林易渺说:“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了。”
宁文胜说:“哼,说白了,习悦是身无分文的啃老族,有什么趾高气扬的?就个人实力来说,要门当户对,她也只能配未有艾那样的人了。”
林易渺狠狠地说:“你太刻薄了!那你何必这样在乎她呢?无聊。”
宁文胜说:“我就喜欢她那种贵族气质。等哪天我发了大财,有了大的事业,她才配得上我。一般的女人我才看不上呢!”
林易渺说:“佩服,都设计到发大财那天去了。”
宁文胜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说:“现在网站这件事让海运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就难听了,我看她把苗董惹火了没有好果子吃。”
林易渺吃惊地问道:“苗董发火了?”
宁文胜说:“那当然,救护车都来了,开始大家还以为出了人命。我回办公室时就听说苗董打电话叫习悦到他那里去,好象要她把网站关闭了。是该关了,她那网站海运公司的人都没人感兴趣。象我们这种做正事的人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在那网站里山呀水呀、爱呀恨的、爹呀娘呀地空谈一通!苗董都让她关了几次了,没关下来,我看这次要动真格的了。是该动真格了,不然她还在那里面飘飘然的以为自己是个神。我看她是在发神!”
“你说话总是这么恶毒!不许你侮辱她!”林易渺推了他一把,同时又为苗习悦担心起来,关闭网站无异于让她的文学梦就地破灭,她一定会痛心疾首,那里面融有她太多的心血。宁文胜的话虽然说得很难听,但说的就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即使他在意她的网站,甚至也支持她没有功利的文学梦想,对那里面的很多作者和文章也是没有兴趣的,对他有价值的作品的确是太少,偶尔读到一两篇也如沙里淘金。看着那些指望百炼求精却为情感所困、为生活所困的作者们,他有时也在怀疑网站存在的价值。
不管她,坚决不管她!林易渺心想她与自己有何干呢?她有她的路,我有我的路,宁文胜有宁文胜的路,未有艾有未有艾的路,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听天由命去吧。于是他说道:“无论苗董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想,对苗习悦来说都是好事。只要她生活不愁,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