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渺又问,网站的事务那样多,需要联系的粉丝和编辑也那样多,他哪有时间写那么多文字?苗习悦说他是写作狂,每天写到深夜,有时为了完成一部小说连天连夜地写,甚至用笔写,写得昏厥,把胃病都写出来了,所以他很瘦,身高一米八体重才六十公斤。
林易渺说他不是竭泽而渔吗?苗习悦说他才不那么认为呢,如果没有新作品发布他就会发慌,唯恐被粉丝和编辑们给小看和遗忘了,有了新作品他自然会精神起来,就象吃了兴奋剂。
林易渺读着未有艾那些写之不尽的文章暗自佩服,他的文笔非普通写手可以相比,他的文字无论喜与悲都充满唯美意境,华丽词藻闪耀着想象的灵气而不是空洞的堆砌,比有些作家写得都有可读性,比很多知名网络写手写得更有艺术性。林易渺在自叹不如之余很为他惋惜,觉得他是块被网络埋没了的金子,在网站做总编过多地浪费了他创作的精力。
这时,林易渺被未有艾半年前写的一篇日记《相约来生——致海之女神》给吸引住了。他习惯读未有艾的散文与杂文,很少在意那些日记,认为日记是随意写些生活琐事阅读价值并不高。但这篇日记标题无意间让他看见就很敏感,他点开这篇日记仔细看起来:
很久没有再听《原来你也在这里》这首歌曲,一直都在追求遗忘,但是今天是海之女神的生日,于是重新把这首音乐找了出来,再次听见,内心依旧不能平静,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遗忘。在时间的荒涯里,我们都在老去,记忆开始变得不牢靠。三毛说,朋友最可贵的就在短暂,知交零落是人生常态,能在某一日想起某一个人,便是幸福。
记得初认识海之女神的时候是在我的qq空间,那个时候我从一个网站漂到另一个网站,应该是漂泊的艰难时期,在一个接一个的陌生城市里,经常写一些心情文字,配上音乐。某一次就配上了这首自己一直喜欢的《原来你也在这里》,被她看见,喜欢,然后认识。
记得那个时候和她聊天,彼此怀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有着对现实的厌倦,有着对文学的憧憬。她说她想办文学网站,我一笑而过,她不知道办网站的艰难,不然我早有了自己的网站,不至于在别人的网站里漂泊。
某一个夜晚,她发来一首音乐,记忆最深,是听到那首音乐的颤动,如今还偶尔重听那首歌曲,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来生不分手》。qq上是音乐带来的背景,美丽灿烂异常,浪漫,在那一瞬间,被记忆凝固。
我笑着对她说:如果还有来生,我们便来个来生之约。
她笑着回应: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那一刻,真的突然很相信人还有来生,真的还相信,有那么一条河,上面有一座叫奈何的桥。
后来,却因为我的忙碌和她渐渐疏远,聊天的次数不多,很多时候看到彼此都在线上,却是无语。偶尔会去看她的炫耀空间和她的心情文字,或许有着太相近的性格,每每看见她的文字,内心都觉得那些话仿佛是自己想说的,关于文学的悲伤更是昨夜被风从我的阳台吹进她的窗户的。很少回应,偶尔留下几个字,字未出,心已伤。
曾经认识了太多的朋友,qq上有几百人,全都是曾经认识的,到如今却已经忘了是谁?是啊,生命中的朋友,被遗忘的太多,某些人或许从今以后不能再记起,哪怕是曾经的暧昧都如过眼云烟。
本以为网络之上谁都不会再记起谁。再次辞去工作后,害怕去过生活孤寂、知交零落的漂流生活。那时却想起了海之女神,看见她qq亮着,就道出了我的窘迫。她说你来帮我做网站吧,你不会如此困窘。我们,就那样从网络走入了现实,然后共同走向网络,走向文学,水到渠成,难以置信。
今天,她的生命之花绽放了新的一轮花瓣。或许,某一年我们都如花凋谢了,但我还会在某一个落日黄昏的街头听见这一首有关怀念的歌,会想起记忆中那个女子带来的那一份缘,会想她是否会在奈何桥上默默地等,等着我。然后,我走过去轻声对她说:“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林易渺读完了这篇日记,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手脚冰凉。他飞快地关闭了繁城网,冲出门去,跑到了小区花园里,然后没有目的地在花园里绕圈子。
天上一轮明月,在他眼里却已残缺,泛着阴冷的光,却让人心绪不宁。
他不知道那天是苗习悦的生日,因为他从不在乎自己的生日,也就不在乎别人的生日,更不愿想起梁芝洁比自己还超前的生日。他没有想道未有艾会为她写下这样多情的文字,他从来就没有为她写过什么情感文字,甚至连一句暧昧的话也没有说过。他难以接受的是她和未有艾会有那样的缘分,自己和她甚至还谈不上什么缘分,这比她和宁文胜的交往还让他措手不及,充满绝对的杀伤力……
他想,自己从前对她的感觉大概是错误的,就象宁文胜对她的感觉其实也是错误的,错误得自己难以发觉。她是谁呀,她是众星捧月的女神!自己是谁呀,一个让她充满同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