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春节也不能回家——幺爸木家敏等着他回家算总帐,要取他一条腿或者一条命,大半年前的旧帐不会勾销。
林易渺在节前给家里人汇过年钱时一并也给木家敏汇去了五千元作为致残补偿,以缓和他与幺爸之间的矛盾,好让一家人能一笑泯恩仇在春节团聚。木家敏收到钱后认为自己的瞎眼不只值那点儿钱至少也值五万,而且这正好是林易渺做贼心虚的表现,肯定是因为他和董琳丽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这样低声下气,还要他必须交待出董琳丽的去向。结果是明摆着的,交待不出那是故意想隐瞒下去,交待出了那至少也隐瞒了大半年。林易渺是交待不出什么的,他直恨董琳丽那不负责任的一跑,害得自己有理说不清有家不能回了。
木家直认为木家敏虽然被林易渺失手打瞎了眼晴,但关响云是先被木家敏打伤的而且额头上也留有毛毛虫一样的疤痕,两家人在那场打斗中谁也不欠谁,扯平;加之林易渺肯定不会看上那个一无事处的董琳丽,肯定没有木家敏说的那种龃龊事,给木家敏汇钱纯粹是多此一举自讨其辱。他见林易渺平白无故汇来的钱同样没有换来木家敏的原谅,直怨林易渺把钱打了水漂。林易渺说不管幺爸怎么恨我,我只求内心无愧了。
春节前夕除了这些不愉快,更多的则是喜庆了,而且这样的喜庆与往年是不同的:欧迪考出了全班最高分,走到哪里都有了骄傲的资本,林易渺也按承诺教会了他两个简单的魔术可以到处露一手了;姜彩墨用行动感动了侄女小绒,小绒愿意离开外婆外爷跟着她住,欧迪也就有了共同玩耍的小伙伴;林易渺也没有忘记姐姐快满一周岁的儿子,为侄儿寄去了衣服、玩具还有压岁钱;最让林易渺没有想到的喜事是,姜彩墨在赶走苗齐昊之后很快就有了一位叫童劲的同居男友,林易渺不能评价她的选择是不是正确,但她幸福快乐的样子总比悲伤孤独的样子好,看不到长远只好看眼前了。姜彩墨曾经轻描淡写地告诉林易渺,以前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最爱的男人,现在她不会再用心去爱谁了,只选择一个最爱她的人,好好做他的女人,如果男人愿意娶她,她会做他的妻子,如果不娶她,他们就只做情人。
这么多的喜庆在春节前夕集合后,就在春节的大假里分头行动了,送礼的送礼,收礼的收礼,走亲戚的走亲戚,回老家的回老家。姜家的花园别墅在这节日的忙碌中变得越来越冷清,最后只剩下林易渺一个人,连保姆也走了,只有烈焰和他作伴,他不但要饲养烈焰,还要饲养自己,饲养自己可以用一碗面条打发,饲养烈焰却要一盆肉食,有点人不如狗的味道。
一个人的春节很孤独,林易渺却是喜欢的,没有任何人的打扰,他可以整天整天地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这样无所顾虑的清静日子如闰年闰月那样珍贵。他不是恋家的人,乡下的家、城里的家留给他的伤害远远大于留恋,即使回到利音他也不愿走出家门,他害怕有谁在路上认出他就是那个抢婚的高考状元,更怕有亲戚用怀疑眼光看着他,以为他和幺妈有什么关系。被人误解的感觉真恶心,一个人的日子真好!
自从林易渺知道了姜彩墨弟弟的遭遇之后,他对可以产生财富神话的证券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想还有什么事能比一万变千万的事更有挑战性和传奇性呢?他是个对数字很敏感的人,电话号码说一遍就会记得,亲友的电话只要拨过一次就能记住半年,如果让他打麻将和扑克他无师自通地就能分析出对方手中的牌。他再穷也不会用麻将和扑克去挣钱,他一直认为母亲的自杀是别人邀父亲打牌形成了火药桶,自己那句不当的话是条导火索,但火药桶爆炸之后大家都把责任推到了他这条导火索身上,忽视了真正危险的火药桶,他是那场牌局的替死鬼,对麻将和扑克充满了厌恶与仇恨。现在,他发现证券业就是靠数字说话的行业,自己有着这方面的优势,也许这将是他的一条出路,说不定哪天也会让自己手中的一万变两万,变四万,变八万……。他飘飘然地幻想着,也乐滋滋地利用这难得的休息日研究着充满刺激的证券。
不研究证券的时候他就泡在网上消遣时间,在欧迪的房间里。
泡在网上如果有了写文字的*****他就会更新博客,在这里写文字没有稿费,但不必理会编辑的脸色就能看到彩印般的效果。他是个居无定所的人,连向报刊社投稿挣钱的方法都不可行了,而且也没有了投稿的兴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平日里从不谈及自己的感情象个清心寡欲的人,一旦写起文字来就离不了感情象个多情的女人。他会用文字去思念离开她很久的梁芝洁,想起她结婚整整有两年了就惆怅半天,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否过得幸福,是否有了孩子,是否也这样深深地想过他,甚至为他也吸过女士烟……两年,时间分不清是慢还是快,但他想她依旧,他无人可诉,只有用文字去表达。如果有缘,他好希望她能看见这些文字,能读懂那个叫“高原愁”的人就是他,文中一直化名为“洁”的女子就是她,他一直在为她而写。有人说,忘记深爱的人至少要三年,他想自己至少还要用一年时间去忘记,但他能那么快地忘掉她吗?如果不能,他希望有谁来代替她,就象黄麦麦那样,只可恨老天连黄麦麦也夺走了。谁又能真正地代替梁芝洁?茫茫人海,行走在狭窄的生活圈子里,那个她又在哪里?等不到那样一个她,他只会想起梁芝洁,想起她就会难过地发呆,木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