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琳丽不想让他知道是自己理的,说道:“这是在医院门外的理发店理的,不信你去问。”
“是你亲自操刀理的吧!”木家敏说完停顿了一下,见董琳丽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说:“怎么,自己做的事不想承认?不敢承认吧?万元户都告诉我了,你都给他理了几次发了,骗谁呢?”
董琳丽心想那个万元户真是无事生非,自己只不过在他面前说过一次,他连这种事也说了出来。她装着无所谓地说:“我亲自理发又怎么了?那些年我天天给无数人理人发,你又不是不知道。”
木家敏嘴角微微一翘,说:“狗改不了吃屎,发廊妹改不了理发。”
董琳丽一听这话生气了:“理发又怎么了?从古到今都是光明正大的职业!你才是狗改不了吃屎,赌徒一个,有本事就别在这次整顿中被整顿……”
木家敏还没听她说完,就啪地一声扇了她耳光。
董琳丽被打愣了,捂住脸并没有哭,双眼仇恨地指向他。
林易渺的眼前突然闪过黄麦麦在火车上挨人耳光的一幕,他的心随着那声耳光抽动了一下。如果陌生人打黄麦麦叫欺负的话,幺爸这样当着自己的面打幺妈就是侮辱,同时也侮辱了他。是的,幺爸一直恨着他,妈妈自杀后大骂过他,他失踪后更骂过他,幺爸是喜欢侮辱他的人。但他没有想到幺爸会为理发的事上纲上线,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想起幺爸有时是个很节约钱的人,他鼓起勇气说:“幺爸,我是不想让家人看到我蓬头垢面才去理发的,你不要怪幺妈。她只是为了帮我省一点理发费才给我理的,我以后不会再找她理发了,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
林易渺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住木家敏的胳膊,不想让他再打董琳丽。木家敏不理,手臂一挥把林易渺挥回了床边,林易渺差点跌倒,被他用手在床上撑住了。
董琳丽看见林易渺要跌倒了蒙着眼尖叫了一声,随后一听没什么异常又睁开了眼对木家敏说:“你如果把他腿摔瘸了,这几个月就前功尽弃了!”
木家敏指着董琳丽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前功尽弃也是他自作自受!出来几个月,你就当自己是北京人了啊,胆子不小了,没把老子放眼里了,在这里还看起我的笑话了啊!老子没日没夜地在店里挣钱供你吃喝玩乐,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不开那个店没你的好果子吃,你就休想在我面前要钱去洗脸、美发、买好衣服!你这几年除了东折腾西折腾地败家,连给老子洗个脚都不耐烦,我还没让你夹着尾巴做人呢,你就把屁股翘上天了!这几年谁在养你,靠什么养你,你给老子弄清楚!如果真的开不成茶馆,赌场多的是,这里没有那里有,我怕个屁!到那时,你自己去喝西北风!”
董琳丽被他的话说到了要害,低着头默不吭声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挣的一点儿钱被自己消费一空了,其它积蓄都来自于茶馆的收入。
木家敏指了指林易渺,又指了指董琳丽,说:“你们的事,别以为我山高皇帝远不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子在这里给你们说清楚,在北京的事就算了,如果回利音,你们再传出什么风声,老子非杀了你们两个狗男女不可!”
董琳丽这下似乎醒悟过来,象换了个人似的,瞪起双眼指着木家敏用脏话骂道:“我他妈什么狗男女了?你给我说清楚!你血口喷人脏水乱泼!我知道万元户给你乱说什么了,他是个什么东西,他嫉妒渺儿不愁医药费,成天在医院里说长道短的,你就当真听了!你长没长脑袋!你好好看看,这医院人来人往,不是针就是药,不是血就是泪,哪有狗男女在这里混的!就是你和我,你过来一周了,也没机会和我狗男女一次!你他妈真是一头蠢猪!”
木家敏被董琳丽的气焰压倒了三分,但还有七分在,说道:“空穴不来风,你们两个给我好自为之,我是什么风风都听不得的人。如果哪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当心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董琳丽说:“我看你在发疯发狂了。过年过节的,还说这些话!纯粹是庸人自扰!”
林易渺也明白了几分,万元户平时动不动就拿“情人”一词对他和董琳丽开玩笑,不管他们怎么反对。这次他把玩笑开到木家敏面前去了,他倒是拍拍屁股轻省地走掉了,自己却无法走得轻省了。林易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男女授授不亲,如果是从前的那位幺妈来照顾自己一切都会太平,但现实没有如果,这位幺妈的确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人看到胳膊真的就会想起大腿。他不想多说什么,很多事越说越复杂,就起身收拾物品准备离开医院回家,告别是是非非。
董琳丽收拾完其它杂物,见他拄着拐杖提了重重的一袋书籍,就走近说:“我来拿,你只管走稳就是了,现在可摔不得。”
林易渺不放开手中的袋子,坚决地说:“不要你拿,我自己行。”
董琳丽见林易渺没有让她帮忙的意思了,知道他在回避她,就对着闲在一旁的木家敏说:“渺儿走路不便,你这个当幺爸的快去帮忙提提书。”
林易渺也坚决不让木家敏提书,但是书很沉,他没坚持走多久就歇下来了。
木家敏见林易渺提着东西的确不好走路,走过去把那袋书提了过来:“幺爸是专门来接你们回去的,你也莫见外。事情都过去了,别和我这个大老粗计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