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的树林一片漆黑,那是一片安葬林易渺母亲的树林。月光拨开雾霾照在一座孤坟上,林易渺的母亲在一股青烟中化为人形沿着泥泞小路走了过来,月光照在她惨白的脸庞上。她走到树林旁边的稻田里,只见林易渺正打着手电筒在抓秧鸡,抓了一只又一只,然后举上头顶给站在田坎上的黄麦麦看,黄麦麦在那头向他竖大拇指。母亲拍了他的肩头一下,面无表情地说:“淼儿呀,你这样开心快活,想没有想过我?你知不知道,我在地狱里的日子好难熬!”
林易渺回过头不解地说:“妈妈,西藏的法师不是说你已经升到天堂,转世投胎了吗?”
母亲说:“那天堂也分三六九层,我在天堂的最底层,也相当于地狱了,投胎还轮不到我。我一个人在那里好孤单好寒冷,没人和我说话,让那个黄麦麦来陪我吧。”说着她僵硬地指了指正高兴得拍手的黄麦麦。
林易渺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她要去上海。那我来陪你吧。”
“我才不让你陪!你哪有她那么懂事?你只会气得我吐血,现在又把你爸爸气得不行了,我才不想要你!”母亲狠狠地说,然后她飘到黄麦麦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树林里拖。
黄麦麦大惊失色地叫道:“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渺渺,救我!快救我!”
母亲没有听见似的,轻轻一拉已经把黄麦麦拉到了墓前。
林易渺冲过去抱住黄麦麦,声泪俱下,对母亲大声乞求道:“妈妈,放过她,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你在阳间,失去一个朋友还会来一个。我在阴间,没人来陪我,我只有自己找。她不错,就让她来陪我。”母亲冷冷地说完,任凭林易渺怎么哀求与哭喊,她拽紧挣扎着的黄麦麦一同化为青烟钻入了坟墓。
林易渺眼前一片黑暗,大喊着“麦麦,麦麦”醒了过来,泪水已经布满了脸狭,全身被冷汗包围。
窗外有汽车在湿地上驶过的声音,砸破了旅店夜的静谧。他知道这又是一场噩梦。
林易渺坐了起来,窗外沙沙地下着小雨。他想起刚才清晰的梦境,倦在床上把头埋在膝盖上继续哭泣。
哭了一阵,他想起什么,匆匆下床披了衣服向隔壁黄麦麦的房间走去。
黄麦麦被门铃声从睡梦中吵醒了,一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她正欲对吵醒自己的人发火,一听林易渺在外面喊自己的名字连忙开了门,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林易渺站在门口,只见此时的黄麦麦穿着丝质透明的白色睡衣,散发着熟悉的香气,一头微卷的秀发披在肩头,一双眼凝视着自己。这一幕似乎再现了那个圣诞夜梁洁芝开门的一瞬。
他惊呆在那里,睁大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那样看着我,进来吧。”黄麦麦把发呆的林易渺轻轻拉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林易渺从上到下把黄麦麦打量了一遍,觉得她有点梁芝洁的味道了:“你是仙还是妖?你的真正模样是什么?”
“我就是这个模样呀,现在我连妆都没有化了。我漂亮吗?”黄麦麦知道林易渺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样子,见他发呆的样子轻启丹唇说,“你到底怎么了?这么晚跑过来。”
林易渺一把抱住她说:“麦麦,我做噩梦了,梦见我永远失去你了。我的心现在都在狂跳不已,太可怕了!”
黄麦麦听了这话一下紧挨着林易渺的身体,一只手顺势就揽住他的脖颈说:“原来你也怕失去我呀!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我不能让你被带走,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然我一无所有了。”林易渺说。
黄麦麦露出了希望的神情,笑道:“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那天我不是说,希望你依我一次吗?和我一同去上海吧,答应我,我一直都等你这句话。你是来告诉我,你会陪我去上海,是吗?”
林易渺点了点头:“是的,我答应你。”
黄麦麦欣喜地亲了一下林易渺的嘴唇,说:“那明天我们就去北京,坐航班到上海。不要这么东游西逛了,我们在上海好好打拼一下,会有出头之日的。”
林易渺依然紧紧地抱着黄麦麦,他还沉浸在梦景的恐怖里,唯恐她真的被母亲抢了去。
黄麦麦望着他问:“渺渺,我爱你,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