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店里的伙计真个动手拽住兄长的手腕往后提，我硬拉着不放却拼不过他的力气，又急又气之时，却听到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加了进来。
“老爷！求求你放过这两个孩子吧！”
忽然的动静让伙计的动作一滞，我趁机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哎哟！”他吃痛松了手，我赶忙拖着兄长退开。
这才看清，冲到前面替我们求情的却是那卖炭的老爷爷。
“关你什么事，滚滚滚！你个死卖炭的，别弄脏了我的地！”瘦猴帐房摆了一下头，示意伙计上前把卖炭老爷爷赶走。
“老爷，这两个娃娃年纪还小，求老爷您就放过他们吧。”
“是啊，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你所说的那么坏，而且身上穿的衣裳质料又好，家境一定不错。”对面布店的老板娘闻声出来看热闹，这时候也插话了。
“家境不错？哼哼，不是我夸口，这京城里不论高门大户，还是小家小户，只要有些家世家底的人家，没有我萧某不知道的。这两个孩子从来都没见过，你怎知道他们家世好？既然能偷我们店里的药，你又怎知他们身上的衣服不也是偷来的？”那瘦猴帐房污蔑完人，还哼哼两声，仰着头，用下巴尖对着我们：“算了算了，看在有人帮你们求情，我心眼好，就放你们一马，还不快给我滚！”。我猜他可能怕真被布店老板娘说中，从外貌举止衣着看上去，我们都不像贫民孩子，估计刚才看兄长的药是极品，一时起了贪念诬我们偷药，现在怕事情闹大了万一我们有靠山，不好收拾，还是赶紧了事是上算。
“你！”我还是气不过，却被一只骨节粗大，布满皱纹和老茧，污黑的大手给拦住了。
“娃娃，走吧，别说了！”老爷爷拉着我们走开，到了他的牛车边：“我刚才就看到你们了，却没想到你们是要去卖药的，早知道，我该拦下你们的。”
“为什么？”
“你看，那药铺子装潢华丽，可上门的人却不多，谁都知道这样的店一定是有钱人家才会去的地方。那铺子里的药，我们普通老百姓可买不起。药本是救治人的，在他们那些人心里却不是这样，我在这里卖炭好些年了，我知道那店里出售的大多是补药，上门的也都是有钱人和官老爷。所以那铺子里的帐房伙计，都是狗眼看人低，仗势欺人的主儿。”摇了摇头，老爷爷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翻，我发现他的眼睛虽然糊着些眼屎，但却透着清明的光：“娃娃啊，看你们像是好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去卖药呢？”
“我，我们和父母失散了。”兄长抢先开口：“爹娘原本带着我们上京游玩的，却不想被人流冲散，我们等了好久都找不到，肚子又饿的狠了，只得把爹给我贴身收着的药拿出来卖了，换钱买饭吃。”
“原来……果然是这样。难怪掌柜的躲着不出面，怕是也看出你们家世不错，万一出了事，他也好推脱。”老爷爷点了点头，看样子竟不怀疑我们的话，只是用微微有些抖的手从胸前衣服里摸出破布包着的两个馍馍：“我也没钱，不然就给你们买些好的了。这个，虽然不好吃，但可以先填饱肚子。”
我摇摇头，不肯接过馍馍，并不是嫌弃，而是我看得出来，那老爷爷自己也没其他的东西吃，馍馍给了我们，那他怎么办。
几番推拒，兄长想了想，接过其中一个，掰开了，递给我：“我们人小，吃不了那么多，一人一半就足够了，另一个老爷爷您自己吃吧。我看这日头，快正午了，您那么早就下山进城，怕是也没吃饭吧，您别饿着了。”还是兄长的办法好。
“谢谢老爷爷。”我们齐声谢着。
“乖~乖~！”老爷爷笑了，眯着眼睛：“真是好孩子。”
我和兄长暂时也没想好去哪儿，便站在老爷爷旁边啃着硬绑绑的馍馍，看着前面街道人来人往，各自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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