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到屠金被孔杕救了回去,却因受到孔杕娘亲的临终委托,立志要将孔杕带离这是非之地。熟料,孔杕娘去世之后,一彪人马竟是转瞬间赶到,不稳青红皂白便放火烧了孔杕娘布下的九曲回龙阵,而孔杕也是一心想要为母亲报仇,在迫于无奈之下屠金答应了孔杕的要求,加入玲珑山庄,成了孔杕的师兄。之后,孔杕领着屠金自密道中轻易的离开了火海,到得附近的山岭之上,本欲径直赶往静江玲珑山庄,可屠金却是身无一物,提议孔杕领着他回到曾白龙的居所,找回自己的衣物。
话说当日孔杕怎么会一个人到曾白龙的地头去,为何她不怕这么多毒物所散发出来的毒气,机缘之下还救了屠金回来呢?此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便是孔杕所在之所与曾白龙所在之处相隔并不太远,而且曾白龙与孔杕母女在常日里还有往来,孔杕虽是双目失明但也是心智颇高,曾白龙见得心中喜欢也就教会了孔杕一些驱毒避毒的招数,故而孔杕这才不畏惧那些毒虫毒蛇的毒质。那日,孔杕娘已是外出多日未归,孔杕一个人憋在屋中无聊,便寻到曾白龙处想再学点功夫,这才巧遇屠金并将其救了回来。
对于通往曾白龙住所的路径,这么些年来,孔杕早已是了然于胸。不多时,屠金便见得那溪小河在不远处静静的流淌,喜得屠金心中一阵激动,终于可以不至丢人现眼了。然而,孔杕却是一下子止住了正欲奔过去拾回衣物的屠金,并小声道:“慢着。”
屠金受阻,看了一眼满脸谨慎的孔杕,又望了望远处的小溪对面,茫然不知孔杕听到了什么。屠金正待发问,停下脚步的孔杕顾自摇了摇头,又是侧耳听了听,疑虑重重的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得孔杕的话语,屠金心中越加茫然,反正他是什么异常没有听见,也没看见。不过,屠金见得孔杕满脸的疑惑,也是知晓孔杕耳力惊人,也不敢贸进,于孔杕并排站在一处,举目眺望。
又是过了一会儿,孔杕这才小声对屠金说道:“走吧,小心行事。”
其实屠金早就等着孔杕这句话了,他身上胡乱缠着帐帘,模样不好看也就罢了,可头顶的烈日却是让他难受得要命。屠金一听得孔杕松了口,却也不敢太造次,走到孔杕之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日的战场。
当屠金淌着冰凉的溪水上了岸,回头招呼孔杕时,却见孔杕莲足轻踩,竟是踩在水面上过来,那溪水连孔杕的鞋底都没有漫过。见得此景,屠金心中不禁暗暗称奇,我的乖乖,这是什么样的功夫啊,我若是也能这般该有多好?想归想,待得孔杕上了岸之后,屠金很快的便找到了自己的衣物。
数日过去了,衣物还安然的躺在那巨大且破损了的树洞之前,当是没有人再来过。屠金让孔杕转过身去,飞快地将自己的衣物穿上,又是见得当初在长亭县破山庙中获得的小鱼肠别针剑躺在地上,也是拾了起来,藏入怀中。可就在屠金准备叫上孔杕离开此地的时候,屠金却是发现孔杕站在那日的争斗场之中没有动弹,正想发问,突然听得孔杕开口问道:“哪路英雄?请出来相见!”
屠金一听孔杕这话,立时感到自己像是掉进了陷阱中一般,飞快的四处看了看,却是没有见得有任何异常之处。随后,屠金赶忙回到孔杕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孔……师妹。你可听得什么异状?”
“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夫这般隐匿行藏还是被人给发现了,不服老看来是不行了!”随着一声大笑,二人面前陡然出现一华发老翁。只见其人宽袍素带、面容饱满、双手隐于后背的长袖之中、红润的脸色之中衬着一丝微笑,在其右边嘴角之处尚有一颗豆大的黑痣,黑痣之上更是飘着几根银色的须发。
那人轻轻落在地上,用目光仔细的打量了屠金一下之后,最后定在了孔杕的身上。只见孔杕虽是穿着简陋,而且还瞎了眼睛,可她一身气质却让那老者点头吟笑不止。“好。好!真是巾帼英才,有你娘当年的几分气质。”
屠金猛然听到来人说起孔杕娘,心中一颤,这老者竟是识得孔杕娘,难道他就是杀害孔杕娘的凶手?一想到这里,屠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禁不住轻展手臂,护住身后的孔杕。然而此时的孔杕却是没有屠金那么大的动作,她的想法也与屠金的想法迥然不同,她的直觉告诉她来人并无恶意,于是孔杕向着老者作礼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晚辈孔杕见礼了。”
“哈哈哈哈”老者再度大笑开来,而后喟然道:“没想到老夫几十年未出江湖,江湖上竟有生出这么多后起之秀来,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老夫在兴元府的时候也曾遇到过一个极有定力的小子,没想到今日老夫又遇到一个,还是一个女娃娃。真是难得,难得啊!”
屠金和孔杕听着老者不着边际的话语,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只不过屠金感到自己身上的寒意一下子便散了去,直到此时屠金才猛然醒悟,方才自己感到的寒意并非心中的惧怕,而是眼前这老者故意所为的气场。所谓气场,这也是屠金自傀儡营中听来的,有人说气场就是用极强的内功所引发的力场,让人产生各种不安的感觉,更有甚者能以此杀人、兵不血刃,就像常人所说的什么剑气、刀气那般,并非常人所能拥有。如此看来,这老者的武功当是深不可测,这下算是交代了。
老者散去气场,孔杕此时也是倍感轻松,更是越加礼貌的问道:“敢问前辈宝方何处,晚辈见识浅薄,还请前辈示下。”
“老夫自号千层居士。哦,对了,你们二人到此何事?”对于老者文不对题的回答,孔、屠二人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和抱怨,别人不愿意说也就罢了。
“我来取回我的衣物。”
“哦?”
“就是这身衣服,您亦当看见了才对。”屠金口中虽是没对老者的傲慢有半点僭越之责,但心中却是有些疙瘩,故而话中稍微带了些许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