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一听季湘君要离开,心中一惊道:“季姑娘这是……”
季湘君坐起身来,只见她慢慢的走到魏正身边,福道:“小女子季湘君流落到此,幸得魏庄主收留,小女子身无他物,此恩德只有他日来报。”
魏正见得季湘君如此,连忙将她扶起身来道:“季姑娘莫不是责怪老夫教女不严,怠慢了姑娘,这才离去?”
季湘君一听,连连摇头,退步坐在魏正对面,埋首道:“小女子断无此意,还望魏庄主明鉴。”
魏正听得季湘君此言,心中哪有不明白之理,见得季湘君不愿说及香儿,自己也不便再提,于是便问道:“那是庄中众人怠慢了季姑娘?”
季湘君在次摇头,小声道:“亦无。”
魏正见状接着问道:“那却是为何?”
季湘君埋头想了许久,终是抬起头望了一眼魏正,又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小女子家道中落,现在孑然一身,就如同那水波中的无根浮萍,乃飘摇之身,注定这一辈子将走走停停飘摇而过,不敢奢望在此久居。”
魏正听得季湘君此言,心中也为她黯然,不禁问道:“季姑娘在世上尚有什么亲人,或是曾需过什么人家?”
季湘君听闻魏正此话,更加黯然,摇摇头表示没有,魏正见得季湘君如此表情,挽留道:“恕老夫孟浪,季姑娘既无亲人也无故朋,想这天下纷乱,民不聊生之际,孤身若女子独行江湖,其中定有无数心酸。若季姑娘不嫌弃敝庄,留在庄上,老夫尚能护得姑娘安全;若姑娘执意离去,老夫确是放心不下。想那季兄也是积善行德之人,老夫能佑其子嗣也算老天开眼。”
季湘君听闻魏正此言,心中感激不尽,但是自己与魏香之间的摩擦岂是一日两日能交融得好的,同在屋檐下,自己却是寄人篱下,举手投足均要看人颜色岂不是生不如死?但魏庄主又是一番盛情,却之不恭,可真是举棋不定定乾坤,左右为难难煞人,一招行错可谓后悔终身。
魏正见得季湘君一脸筹措,也是猜得她的几分心思,又道:“香儿之事老夫自有安排,还望季姑娘念其年少不谙世事,原谅她的过错,来日老夫再慢慢给她讲个明白。香儿也是明事理之人,只是年少气盛,不知深浅高下,还望季姑娘不要介怀才是。”
季湘君听得魏正如此说了,感激之下哪能拒绝,终是点了点头,魏正这才轻松了些许道:“姑娘先休息着,注意身体,老夫这便去了。”
说完魏正便起身离去,季湘君连忙起身道谢相送,到得门口,魏正将其劝回,这才进得屋来,感叹不已。
魏零和屠金自学堂出来,远远的看见清儿站在门庭外徘徊,却不知在干什么。屠金本想给清儿打个招呼,魏零却一把止住,原来老先生此时也跟了出来,方才老先生才嘱咐了二人要好生熟读课本,万不可偷懒玩耍,屠金连忙装着没见到清儿,和魏零一道转身向先生叩恩谢学后这才朝着清儿的方向奔了去。
清儿方才也是听得开门声便知道是他们两个出来,本想迎上去说些话儿,却瞧得他们身后的老夫子,便又下子藏回门墙后。不一会儿魏零和屠金便兴冲冲的跑到了跟前,屠金嬉皮笑脸的向清儿喊道:“清儿。”
清儿一听,把原先要讲的话都忘了,连忙揪住屠金的耳朵道:“你叫我什么?嗯,问你呢,你刚才叫我什么?”
屠金耳朵吃痛,连忙求饶道:“我错了,是清儿姐,是清儿姐。”
清儿听得这话才放过了他,还不忘教训几句道:“别没大没小的,上次咱们就定了的,魏零和我都比你大,以后再这么没大没小的,小心我再揪你耳朵,要不我告诉徐大娘说你不听话、逃学、还欺负我。”
屠金一听,这还了得,连忙应诺下来,又是道歉了几声,这才被魏零打断了道:“好了好了,别再闹了。清儿到这里来干什么啊?”
“干什么?还不等你们俩?”清儿像看怪物一般的望着魏零。
魏零被清儿紧盯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自上次魏零和清儿的误会在徐春妮的调解下化开之后,这三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成了好朋友,此时魏零见得自己问了个笨蛋问题,也觉得不好意思,清儿到这别院来不是为了等他们两个却是为何?原来这别院坐落在飘零山庄的一侧,却是在上次戚千书和张志先去无望峰那条道的另一侧。
此别院建在树林之中,幽静恬然,本是魏正避暑别院,自那年妻子屈氏过世之后,魏正便再没来过。此后见得魏正一天天长大,琢磨着要寻个先生教导于他,但若先生住在庄内又恐诸弟子练武习脚叨扰了,于是便将这座别院作了书院,请来前科会元万老先生前来授课。
整座别院就万老先生和一个书童及几个烧火做饭的杂役在这里居住,更是显得清静恬然,若不是魏零和屠金连个偷偷的领着清儿来过一次,清儿定是寻不着的,第一次来时就已经感叹过了。
听得清儿说来找她和屠金两个,魏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瞧我多笨,连这种问题都能问出来。”此话一出,三人嘻嘻哈哈的便笑开了。
三个小家伙边笑边行,屠金更是说了好些自老夫子那里听来的笑话,又是惹得三人笑死了过去,不觉三人已来得庄门前,清儿这才想起自己原是有正经话要跟他们讲的,连忙收住笑道:“差点忘了,香姐姐前日着人寻你们来着,你们可去见过了?”
魏零和屠金一听,均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道:“什么事啊?”
“还不是因为有些人站着都能睡着,还得香姐姐挨了一阵臭骂。”
魏零一听,知是说的自己,脸上更是挂不住的红,道:“我也是实在太困了,谁让你们非要到半夜才来叫醒人家,若是你们两个恐怕也会那般睡着。”
屠金和清儿一听,也不理魏零的委屈,顾自笑开了,清儿奚落道:“唉哟哟,我们可敢和你比,站着都能睡得着。”屠金则在一旁望着清儿和魏零两个傻笑。
在此之前,他何曾这般开心过,天真要遇到天真才会产生奇效!魏零虽然受了清儿的奚落,但此时他的心境与当时刚从山崖下上来是不能比拟的,故才不会和清儿再产生那些不必要的摩擦和误会,笑了笑道:“笑死去吧,我们走。”说着向屠金一招手便迈开步子走了,屠金方才刚被清儿揪了耳朵,也是故意不等清儿,紧了步子跟上去,只落得清儿一个人在后面。
清儿见得屠金和魏零两个一下子跑远了,笑容即刻也僵在脸上,嘴里生气的骂道:“你们两个混小子等等我。喂,你们两个。”清儿也是紧了步伐。
可魏零和屠金却是有心甩掉她,清儿哪能跟得上,眼见二人便要消失在拐角,连忙大声道:“香姐姐让我告诉你,叫你下了学堂便去她那里,有事商量。”
清儿话还没说完,魏零和屠金的身影便消失在拐角里,气得清儿一跺脚道:“两个该死的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