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乞是呆儿,一听唐玄宗此言,那真叫喜从天降,忙叩头道:“胡俗不知礼义,向来先母后父,臣但依习惯,遂忘却天朝礼仪了。”唐玄宗大笑,手指安禄山对杨玉环道:“爱妃,此儿算是诚朴。”杨玉环也熟视禄山,微笑不答。已有意了。
忽见安禄山满身鞭伤,条条皮开肉绽,那叫一个心疼,怒道:“谁人敢对吾儿如此,本宫绝不饶他。”张守料知安禄山可免一死,心中已宽,不过面子上还要做作,跪拜道:“罪将该死。”安禄山也不忘本,知道张守都是为自己着想,连忙道:“孩儿兵败蛮族,死且有过,别提区区鞭伤了。”话中明显带着含义。
杨玉环环视众人,威言四慑的道:“有本宫在此,看谁敢动你分毫。”唐玄宗尴尬一笑,说道:“禄儿救驾有功,功可补过,不但免死,善可有赏,来人,快替禄儿解去身上枷锁。”唐玄宗言毕,忽有一人上前阻拦,高声呼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闻声望去,乃是张九龄抗旨独言。
张九龄一直随君帝侧,听到杨玉环和安禄山以母子相呼,早已气极败坏,便想如此伤风败德,成何体统,何以立国本,扬国威。又听唐玄宗既然下旨安禄山免死,这口气不出,终于是忍耐不住了。
唐玄宗笑容微掬,说道:“张相国,无论何事,朕总有不如你意的地方,朕要免禄儿一死,你又来抗什么旨,今日朕甚是欢颜,你可勿扫朕兴。”张九龄微一躬身,道:“皇上有子十八,何以呼一杂胡为儿,传扬出去,大唐颜面何存。”
唐玄宗未变色,杨玉环先怒:“张九龄,何以在皇上面前口出污言,你可知罪。”张九龄瞪了杨玉环一眼,一点都未退色,厉声道:“臣只知尽忠直言,何罪之有。”安禄山虽然恼恨张九龄,不过他眼下还是一块待煮的肥肉,是生是死尚且未知,当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跪在一边。
张九龄字字铿锵,杨玉环一时无话可博,语气稍显一弱:“吾儿救本宫一命,此恩莫大,尚不能抵过不成。”张九龄继续道:“昔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军法如山,自古如此,何容瞻徇!军令当行,安禄山必须得死。”
杨玉环挥袖而起,大喝道:“本宫不许,又当如何。”怒气直指张九龄。面对杨玉环,张九龄也是挺起腰来,毫不示弱:“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此乃军国大事,乞有饶舌妇人说话的余地,贵妃娘娘若不见好就收,当于安禄山一同处死。”
杨玉环脸涨青色:“好没道理,你连本宫也要一同处死。”杨玉环的立马仗,李林甫杨国忠一干人等,怎肯看着杨玉环受辱,一齐指责张九龄以下犯上,乃大不敬之罪。”转眼之间,制胜楼仿佛成了小人饶舌的好去处。还须唐玄宗一声喝令,方使众人住嘴。
唐玄宗面虽和善,那是你没见过他发怒,登基之前,杀韦武两氏,诛太平公主,那是何等威武,乃有太宗之风,方听刚才一喝,便可见一斑。听他道:“朕意已决,张相国勿须多言。安禄山救驾有功,若还处死,他日朕若身处险境,试问谁还会冒险救朕。”此言一出,数十人应和,可见都是杨玉环的党羽。
张九龄眼见触动龙颜,也是知罪,可却没有因此闭嘴,仍道:“失律丧师,不可不诛,且禄山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语辞恳切,仿佛要掉下泪来,一副年迈的骨架,瑟瑟而发抖。唐玄宗见状冷笑一声:“张相国勿以王夷简识石勒,枉害忠良。”
张九龄欲要再说,幸由中书侍郎严挺之,尚书左丞裴耀卿劝说,方才罢停。除此两人,还有杜进,周子谅乃张九龄朋党,只此五人,自侍忠臣罢了。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