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草原回来后,很想念张震乾。我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位长者。说话口气很和蔼。
“你找我们小张啊?请问你是哪里呢?”
“我……”,我犹豫了一下:“我是他的一个老乡,我在陆军医院。”
“哦。他这会儿不在。有事出去了。下午回来。我让他打给你好吗?”长者的口吻非常和蔼,有耐心,让人听了心里很舒服。
“谢谢您。”我挂了。
晦气啊。好不容易挂个电话,人家还不在。我心里郁闷极了。
那天我是治疗班。下午上班时,我正在发药。只听巡回班的王护士喊我:“小江,有电话!”
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回护士办公室。
电话那头是他爽朗的笑声:“真想我啦?哈哈,小……江护士?”
我看了看一旁的老王护士,把声音压低了:“你不是说好了要来看我嘛,人家等不及了哦。”
“嗯……我是要去的,但是这几天工作忙,走不开。”他解释说。
“那……你什么时候不忙呢?”
“再过一星期。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耐心等着我好啦。”他在那头笑着。
“好吧,你说话要算数哦?”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言之凿凿地说。
“上午接电话的是谁啊?”我想起那个和蔼的声音。
“那是我们政治部杨主任,很好的一个老头儿。”
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张震乾,穿着棉军服,戴着镶皮毛的棉军帽。他似乎比原先胖了些,也黑了,眼光依旧炯炯有神。
我们不能在医院里见面了,省得别人说三道四。于是,我编了谎说妈妈生病(对不起老妈了,但是我别无他法),请假回家一趟。
我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明明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蓝茹就是个很好的前车之鉴。可是,爱情的力量是不能阻挡的。对蓝茹是这样。对我,依然如此。
为了爱,我冒着极大的风险。思念的痛苦已经超越了对冒险的恐惧。
高原冬天的下午,阳光强烈,但寒风依旧凛冽。我挤在人满为患丝毫不能动弹的公交车里。大家呼出的白色气流在车厢里弥漫着,夹杂着烟草的气味。将近一个小时的旅程,我真的感觉快要窒息了。
我们在西门外的一个路口见面了。他看见我过来,远远地笑着,搓着手,似乎有点羞涩。
“我们先把肚子喂饱,然后再说话,好吗?”他说。然后,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第一次没有去摸我的头)。
这个我当然没意见。有机会在外面饭店撮一顿,对我自然是再好不过啦。我点点头。
我们走进西门旁边叫做“互助巷”的一条小街。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立即带着我进入一家小饭店入座。
“我家里来人时,我带他们到这里吃过的。还不错。”他说。
难怪,他对这里这么熟悉。
“你家……在那里啊?”我很自然地问。
“我家啊……在兰州。”
我看了看,这里很僻静,店面虽小但看上去很干净。
“说,喜欢吃什么?”他翻开手里的菜谱,看着我说。
我从他手里拿过菜谱,毫不客气地点了我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带鱼。他接过去,又点了一个素菜,一个汤。
“吃啊。”他热情地把菜推到我面前。
“你也……吃啊,一起吃。”我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碗吃了起来。
他不时地给我夹菜。我说:“不用了,我跟你不会客气的。”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相,他在一旁笑着说:“慢点,别噎着。”
“你干嘛不吃?”我看他停了下来,就抬头问。
“我在观察你。看你吃的那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