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和众人一一行礼厮见,言语谦和,着意结纳。“姑苏慕容”名震天下,众人都想不到竟是这么一个俊雅清贵的公子哥儿,当下互道仰慕。
慕容复最后才和段誉相见,话道:“段兄,你好。”段誉神色惨然,摇头道:“你才好了,我……我一点儿也不好。”王语嫣“啊”的一声,道:“段公子,你也在这里。”段誉道:“是,我……我……”慕容复向他瞪了几眼,不再理睬。
苏星河端坐在棋盘前,抬起头来,看看众人,声音古井不波地问道:“不知哪位先来?”
慕容复尚在算计先手,凝神观棋,闷声不语。段誉此时已将心神从王语嫣那里抽了回来,转到了棋局之上。听苏星河发问,上前道:“晚辈先请先生赐教。”说着整了整衣袍下摆,与苏星河相对而坐。段誉此局已然研究多日,了然与胸。深知此局繁复,输赢难料,自己再多想下去,也没有必胜之法。于是大大方方地率先上阵。
段誉刚坐下,却听身后包不同叫道:“怎么又轮到你这书呆子先下……”一旁的贾栋反问道:“难道包三先生也想要一试身手?”
未等包不同答话,慕容复抬手打断了他,对贾栋道:“这位兄弟请了。包三哥他就是这脾性,还望勿怪。”
慕容复自然知道包不同的意思,是想叫自己先下,莫教段誉抢了自己风头,拔得头筹。但他自己此时尚未看透局势,自然不想与段誉抢先。再说,慕容复更知道,要破这种所谓“珍珑棋局”,光是看清盘面仍是不够。摆下棋局之人的应手,乃是经地精心设计,必有极巧妙的后招。贸然破局,反是容易受其所制。倒不如让眼前之人,替自己先探一探路,摸清“聪辩先生”的底细,自己再作打算不迟。
段誉见包不同不在言语,便即坐下。苏星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段誉先下。段誉手边,摆着一盒白色的水晶棋子,自是执白而行。段誉捻起一枚棋子,也不犹豫,直接落在两块白棋之间,以守为攻。苏星河似乎早已料到,不动声色地还了一子。
段誉和苏星河各下了三子,阿紫忽然扯了扯张无为的衣袖道:“师父大哥,你看大木头哥哥他下得怎么样?我不大明白呢。”张无为不理会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双方各下十余子,已到紧要关头。张无为知道段誉破不了,若非贾栋在旁,此时定然要传音提点他自杀一片了。转眼瞧贾栋时,只见他神情悠闲,似看非看。显然是在那无量山洞中见过此局,近年来精研棋艺,又熟知破解关键,早已成竹在胸。
又下了数子,苏星河道:“段公子所下的十余着,也已极尽精妙,岂不知棋差一着,最后数子终于还是输了。”段誉脸有惭色,道:“在下资质愚鲁,有负老丈雅爱,极是惭愧……”
苏星河却看着棋盘,木然许久,长叹了一声,摆手道:“段公子在棋艺上的造诣,已是极为难得的了。这十几路棋,计算之精,着力之巧,老朽亦要叹服。只是段公子生性平和,棋招中却少了一份杀意,终是功亏一匮,可惜可惜。”说着又颓然摇头道:“段公子品貌俱佳,资质又好,本是不二人选。唉,连公子也不能解此局。老朽三十年的苦等……”
包不同却插口道:“非也非也。这位段公子,嘿嘿,相貌未必就英俊,人品上佳更是大大的不见得。何况人品相貌,跟下棋又有什么干系,欠通啊欠通!”
苏星河听他言语,知他是个浑人,也不计较。只是摇头不语。包不同素喜与人争执顶撞,谁知苏星河竟尔不理会自己,却是老大没趣,正要再开口,却为慕容复抬手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