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怡愣了一下:“就是张大哥以前带着来过我们家吃饭的那个?这么漂亮能干,人真是无常。”萧弹冠又摸不准她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心不在焉地应道:“可不是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小怡见他如此黯然神伤,突然问:“听外面的人说你们关系很好,看来不假嘛。”
萧弹冠见她小女人的嫉妒心发作,满脸不高兴地说:“你胡说什么呀!人都没了,你还把她往我身上推,没意思嘛。”
小怡把头靠在萧弹冠身上:“别生气呀。这都是别人乱说的,我相信你。旬你这种人骨子里就是事业第一,换言之是个当官意识高于一切的男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原则的,哪怕她再漂亮能干,对吧?”
萧弹冠有点哭笑不得,端起架子正色告诫她,以后谁要再乱嚼舌头就装聋作哑,更不要往心里瞎想。中国的事坏就坏在干事的人太少无聊的人很多,整天捕风捉影,编排别人。小怡看看苗头有点不对,调皮地吐吐舌头:“知道了,萧局长!”
又是一个礼拜天,天气阴沉沉的下着小雨。小怡去家访了。萧弹冠懒懒地躺床上,一页一页地翻读江影子的日记。
江影子喜欢漫画,在日记本里面圈圈画画着许多动漫插图。萧弹冠笑了,谁会想到这个风风火火的商界美女还有小女孩天真的一面!有一天,她写完日记后,在后面画了一个戴着夸张大眼镜片的书生,那文质彬彬的模样分明就是萧弹冠。她在肖像侧面端端正正地用小楷抄了几行小诗:
献给我的最爱
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
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
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
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
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落款日期是2007年2月14日。还有一则日记,她写道:“回上海老家几个月了,想回拉嘛的心更加迫切,很想见到他!想起那天告诉他我要回上海,他也就嘻哈几句,没听出什么留恋….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好久没和笑弹冠qq,他也很忙吗?会想我吗?可笑我这个失婚的女人,对一个年轻有为而家庭幸福的男子还抱有幻想,不觉得自悲吗?我时候我也自伤自怜,可就是想他,有什么办法呢!的是,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却能在一旁审视他。”
“萧弹冠就是笑弹冠。《菜根谭》里不是有‘先达笑弹冠,休向侯门轻曳裾;相知犹按剑,莫从世路暗投珠。’这猪头的网名起得真有意思,可惜被阿拉破译,嘿嘿…”
至此,萧弹冠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精灵般的“梁叶子”,就是江影子!真笨呀,她常在qq上签名档可不就是“你走我也走,你停我也停,灯前月下跟你走,就是从来不开口。”那就是“光影子”的意思吗?当时还以为她只是耍贫嘴呢。
萧弹冠晕晕乎乎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被侯闻达告诫了几次注意领导形象,别忘记当时民主测评时被告黑状的惨痛教训。萧弹冠心里狠狠地骂了老子就是难过了怎么了!他也讨厌自己,也许小怡说得对,他做官意识如此强烈,竟然让他对感情的处理都显得这么阴晦和八股。
拉嘛今天也发生一条爆炸性新闻:县公安局副局长花明亮老婆死了,和下属小年轻在沙潭市郊区的一家汽车旅馆的停车场双双裸死。早上车场保安员发现并报的案。
花明亮老婆叫白日招,比他还大五岁,长得不咋的,也不是什么善茬,可她偏偏有命去做县电视台副台长。中国的事还真不好说,谁叫人家有个好爸爸。
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11月27日上午被发现时,那电视台小年轻坐在奥迪小车驾驶员位置上,全身赤裸,尸体下压着一部手机和一条兰色三角裤衩,臀部下面压着一只用过的男性避孕套。白日招的尸体侧卧在后排座椅上,脸朝上,也是一丝不挂。奇怪的是两人一前一后的座位如何发生性关系;如果说没有发生性关系,为什么一男一女赤条条倒毙在一起,还有用过的避孕套又作何解释?
根据法医鉴定,两人系一氧化碳中毒导致死亡。两人的尸体尸斑均呈樱红色,血液呈鲜红色,这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典型尸体现象,全身体表无任何外伤,胃内食物、酒渣充盈,显然吃过夜宵。公安部门的初步判断是,两人相约偷情,夜宵后回到旅馆停车场,在酒精的催化下两人情不自禁,不由得在车里迫不及待地胡天胡帝起来。不幸的是,因时天气寒冷,两顺手开了汽车暖气,然而发动机排出的一氧化碳气体终于要了两个欲海男女的小命。至于为什么两个一前一后倒毙车内,办案人员没好气地跟花明亮解释说,也许他们做完好事感觉有点不对劲,小年轻想爬到车头关暖气,结果回天乏力。
花明亮身在公安部门,老婆是电视台副台长,和一个下属小年轻裸死在旅馆车场,这是多么富有新闻价值的轰动消息!
花明亮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调出工商局的时候还口出怨言:“我不负工商,是工商负我。”但县工商局毕竟还是念旧,侯局长指示由莫从世带领服务中心、办公室、人事监察股五个人一起到花明亮家里慰问,例行公事地说了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
萧弹冠跟小怡兴致勃勃地分析起来,对这宗桃色裸死案进行了简单推断。
推断之一:如同公安部门的判断一样。花明亮老婆白日招利用职权招勾引小年轻,两人相约偷情,扮起时尚“车房族”,结果双双赴黄泉。该死。
推断之二:和公安部门判断不一样。白日招死于谋杀。某人不齿于或不忿于白日招和小年轻乱搞,谋杀两人后制造现场,误导公安部门。那就有点枉死了。
这两种推断,萧弹冠认为后一种推断成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从现场来看,公安部门的判断还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花明亮那位县政法委副书记老丈人就强烈质疑花明亮是凶手,然后拿不出证据也只好不了了之。
按说花明亮老婆本来也是老实本份的广东女人。她父母有强烈的儿子情结,奈何老天不作美,只有女儿命,一股脑生了三个女儿。老两口不死心,给三个女儿起名叫年招、月招、日招,旗帜鲜明地就希望招一个儿子。托父母的福,相貌平平的白日招早早就调到了电视台工作,硬生生地在美女堆里挤上了一个副台长的位置。她是主动追求花明亮的。
花明亮是典型的出身贫寒,然而长得英俊,一模狗样还真招女孩子喜欢。他上了大学,而白日招没考上大学。一个无权无势的所谓天之骄子,到了毕业之际毫不意外地遭受了就业的煎熬。白日招刚开始追求花明亮的时候,花明亮还老大不乐意。然而现实生活是最伟大的老师。很快,花明亮对生活的认识就“深刻”起来。按照花明亮的说法,除了自我陶醉之外,所谓的爱情一文不值。在几次找工作碰鼻子之后,他突然醒悟了。白日招一下子成了他眼里的救命稻草。他开始懂得,只有依靠她,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他改变了态度,当她如珠如宝。
花明亮因妻得福,官运亨通。没多久就背靠老丈人的坚强后盾,顶着干部知识化、专业化、革命化的春风,如愿以偿地跨进了县工商局的大门,之后又跳到公安局。拉嘛县工商局内部在背后嘲讽他: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了不起的老丈人!
没多久,花明亮又结婚了,没人见过他老婆,只听说长得很漂亮,以前在沙潭市某酒店坐过台什么的,更有人说其实还不到二十岁。其实花明亮进了工商之后,心思有了很大变化。后来又进了公安部门做副局长,位置更是如鱼得水,处处受人尊敬,在拉嘛县也算得是上请下迎的焦点人物。他也饱受美女如云的刺激,在离婚、包二奶渐成时尚的今天,越来越感觉白日招又老又丑。据说成功男士中间流行着三部曲:“升官,发财,死老婆”。他现在三样都占全了,这个幸福的王八蛋呀,想啥就是啥。脸上的两坨“高原红”该红得发紫了吧。
星期天晚上,彭发打过电话来大笑:“老萧,我的大哥喔,你我都给花明亮送上了绿油油的帽子。你知道他现在的老婆是谁吗?”没等萧弹冠回话,彭发径自大笑道:“小婴!就是上次在燕南归酒店给你服务的那位靓女,以前也给我服务过呢。哈哈哈….”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花明亮奸似鬼,到底还是喝了彭发和萧弹冠的洗脚水。天知道呢。
萧弹冠不由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