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恒定坐在桌边,不到半个时辰,穴道就自然解了。他站起身活动一下手脚,百思不得其解: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组织紧密,纪律严明。帮中弟子可按所背布袋多少来区分其在帮中的地位。自帮主以降,下有传功、执法、掌棒、掌钵四大长老,他们是九袋弟子。四大长老以下就是江南江北各分舵舵主,是八袋弟子。其下弟子按入帮时间长短、功劳大小背一袋到七袋不等。那两个乞丐背负八个布袋,就是舵主级别的丐帮高手了。他们没事戏弄我干什么?
晚上的秦淮河比白天更加热闹。肥马轻裘,玉佩雕鞍,往来其间。更有玉钗螺髻,罗袜轻履,频回眄睐,巧笑倩兮。真个是香风阵阵,轻尘滚滚。黄恒却没有心思在这里留恋。近日他的精神每况愈下,经刚才一番纵情豪饮,现在更觉得昏昏欲睡。他不由得想起一个可怕的词:油尽灯枯。
“难道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他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客栈,黄恒就欲脱衣就寝,突然一件物什从衣服里掉了出来。他拾起一看,竟然是块碧玉令牌,上面刻着“江南总舵”四个遒劲篆字。他凝思良久:“这令牌难道是刚才那两个乞丐暗中塞到我衣襟中的?他们有什么目的?这令牌有什么作用?莫非这是丐帮江南总舵的信物?唉,我已经命不久矣,还想这么多干什么?”想起自己的遭遇,黄恒不禁悲从中来,含泪欲坠。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运道应该没这么差。“老天爷把我从现代千里迢迢的送到宋朝,不会就这么容易的让我死掉吧?”他抱着这样的念头,昏昏睡去。
当他从梦中醒来时,已经近晌午了。向小二问清道路,他便向范庄走去。他发现路人们似乎今天心情都不错,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可以一家团聚,观灯赏月吧。想起亲人,他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范庄在建康似乎是个人人皆知的地方。凡是他问过的路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扬起眉毛,充满钦佩的说道:“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范相公建的义庄啊……”更有白发老者,听到这个名字就黯然涕下,摇首惋惜。黄恒深感“名留青史,恩泽后世”的真言灼灼。
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写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其语调之铿锵,气魄之慷慨,纵使事隔千年,至今读来,仍令人神往不已。
范庄却早已荒芜。败壁残垣,老树枯枝,隐映于荒丘长草之间。黄恒正想踏门而入,却被两个男子挡在外面。
“兄台来此有何贵干?”其中一精瘦如“竹竿”的男子拱手问道。
“我是来找人的。”黄恒不想多事,想从这二位男子身边绕过去。
“敢问兄台找什么人?”“竹竿”后退一步,又挡在黄恒前面。
“关你甚事?”黄恒有点不耐烦了,但也觉得有点奇怪:“这二人为什么要打听我的情况?”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兄弟二人就不能让你进去。”另一矮胖如“酒坛”的男子说道。
“难到这范庄是你家开的不成?”黄恒不禁火急,扬声问道。
“兄台言重了。天下谁人不知这范庄乃我朝名相范仲淹范相公为族人所建。如今范氏族人因避战乱四处离散,此庄早已废弃荒芜。不过今天我们帮主邀请了几位江湖朋友在这赏月谈心。兄台如要游玩,可否改日再来?”“竹竿”满脸堆笑,但言语间不卑不亢,根本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