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华国际商务中心订了个包间,然后打电话约老傅过来细谈。老小子在电话那头乐得直蹦,不到半小时就拍马杀到。一同来的还有巩超,真让我心里发悬,实在想不通老傅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把他拉拢进来。可转念一想,还指不定是谁先下的套呢。当初我和老朴去珲春连赵总都不知道,他傅家济一个外人凭什么能在那儿守株待我,保不齐就是老朴泄露给巩超,再传到老傅耳朵里的。既然走到这一步,也只能往前看,我多加小心就是了。
事情原本很简单,几句话就说明白了。当我提到起草公司治理章程时,巩超乐得直拍大腿,跟服务生借了台笔记本,直接要我现场办公。
要说写章程我不陌生,上学的时候这是必修课,都是些程序性的东西。但是附则里面要附上控股股东的股份额,这也是最核心的东西。其实我心里早就有数,成立新公司,赵总、老傅、巩超几个股东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老钱管工程,李总管物业,都是举足轻重的大衙门,也得算上。材料科的罗大头虽然职位不高,但萝卜不大长在背(辈)儿上,他仗着跟赵总是连襟,平日里俨然是二皇上,肯定不能落下他。
豪格属于股份有限公司,创业初期全是赵总自己撑着,其他几人连个零头都凑不够。公司步入正规之后,章程上的股份定性是赵总占80%,巩超、老钱、李总、罗大头还有几个副总平分剩下的20%,但也只是个形式,实际就是把几年的分红押在里面。只有巩超一毛未拔,当初是靠人家一个楼盘起死回生的,这开国功臣功高震主,所以给了他不低于3%的干股,按公司年均营业额4个亿算,那也是相当可观的。
如果新公司成立,粗略评估一下资产,老傅的天铭公司最多能占36%,剩下的64%都是豪格的。这还只是按虚报15亿注册资本算的,靠固定资产充数水分比较大。几个股东的股份得重新调整,赵总占35%就算大股东了。老傅搭上棺材本也就20%不到。其余几个副总得自己放血往里投,但谁也不能超过15%,以保证任何一个与老傅合并也压不倒赵总。
说起来简单,等囫囵个研究出来天都黑了,我开始张罗找地方吃饭,正好趁机会跟巩超套套近乎。巩超似乎兴趣不大,执意说楼下就有快餐厅,随便糊弄一口得了。见老傅没吱声我也就不坚持了,反正吃饭只是夜生活的第一道帷幕,今晚央求老傅带队再去桃花源耍耍,争取把巩超拿下。顺便提提买期房的事儿,我就不信他不近女色,不食人间烟火,一起嫖娼也是“男人四大铁”之一,有了这层关系今后说话办事必定大大的方便。
可没想到刚在楼下吃个半饱,巩超抹抹嘴就要告辞,我连忙拦着说:“巩总千万得给老弟个面子,一会儿的节目我安排。”巩超莫测高深地笑了笑,说:“你们那套我不喜好,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免了吧。”我回头看老傅,指望他帮着说句话,岂料这老小子正捧着碗爆炒腰花吃的满嘴流油,一点儿劝阻的意思都没有,我只好奴颜媚骨地把巩超送出老远。
转过身发现老傅已经叼着个牙签走出来,在我耳边哼了一声说:“一会儿老哥带你好好耍耍,不用管这老兔子,说出来都牙碜,他就喜欢童男子,我呸!”
我不禁打了个激灵,仿佛刚吃下一碗绿头苍蝇,胃里一阵阵的作呕。
我的爱车总算调回来了,前一阵子不知道谁开的,弄得跟泥猴儿似的。车头都蹭掉漆了,我还得自己掏钱去喷漆打蜡打扫卫生。等一切弄利索天又黑了,开车围着市区绕圈,琢磨明天怎么跟赵总汇报。总觉得这事儿悬乎,如果单纯是老傅或者公司任何一个副总,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来我也不凑这热闹,可一向莫测高深的巩超能如此成竹在胸,可信度立马不一样了。
忽然想起老家有句话叫马勺上的苍蝇——混饭吃,如今用来形容我竟恰如其分。纵然饲料再精,吃得再肥,苍蝇终归是苍蝇,永远成不了高头大马。这日子我不能过一辈子,也许羽化升仙的机会已经来了。
最近晓霞一直早出晚归地演绎公仆本色,好些日子没压榨我了。明天我还得全凭三寸烂舌头在赵总那儿攻坚破难,想想就让人睡不着,莫如先放松一下。刚想到这,小夏心有灵犀地打来电话,说什么要为我庆祝禁闭期满。算起来确实欠他不少,索性一并还了吧。
把车停到他住处的楼下,等了老半天才看见他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出来,看年纪最多刚成年。搞得我一愣,纳闷这小子什么时候还学会自备了。没等说话他先冲我眨了眨左眼,我心领神会张口就嚷:“你快点儿行不?别让客户等咱,人家可是巩总介绍来的,请咱吃饭那是给咱脸了。”
小夏眼中一喜,脸上却是一苦,转头对那姑娘说:“玲儿啊,要不你先打车回学校吧,明天早上再接你,今晚上真有接待业务啊。”
那姑娘将信将疑地看看我,撅着嘴说:“那你少喝酒,明天早点去接我。”小夏点头哈腰满口答应,拦了辆出租送出老远,这才一头扎进我车里直喘粗气。
我一脸鄙视地说:“咋个事儿啊?瞧那意思还是个学生吧?那才多大岁数啊你也招惹,就不怕整出事儿来?”小夏满嘴苦水地说:“已经出事儿了,怀孕都快三个月了才告诉我,这几天吐得一塌糊涂的。”
我吓了一跳,骂道:“你他妈傻啊?还不赶紧带她去医院做了?你等她娘家人来砍你啊?”小夏撇着嘴继续诉苦:“快三个月了,药流不管用只能人流,然后再给她买补品少一千块钱下不来,可我那点儿钱都买基金了……”
“操,你他妈缺钱就直接说!”我想也没想点了一千块丢给他,这小子脸色立马多云转晴,笑嘻嘻地说:“你真是我亲哥呀,下个月开工资就还你。”
“滚蛋!”我懒得再骂他,一脚油门踩出去,穿越夜幕下霓虹杀奔那灯火深处的歌舞升平。
先是圣宴夜总会,再去大东方浴宫。折腾到精疲力竭,躺在休息大厅叫两个足疗,按着,聊着。
又跟小夏细打听公司这些天的事儿,倒是没觉出有什么异常,按说上市的事儿已经公开了,可除了几个闲散人员没事儿扯老婆舌,管事儿的个个都三缄其口,全都等着老总表态呢,看来大事当前赵总也是举棋不定的。
小夏吐出一口浓烟,忽然凑过来说:“文哥,还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一皱眉说:“咋地?一千块钱不够啊?还差多少?”小夏赶紧摇头说不是这意思,吞吞吐吐了半晌终于小声说:“文哥你现在把着那妞是叫赵晓霞吧?”
我看了看他说咋了?小夏撇了撇嘴说:“上礼拜我陪小玲去逛乐购,出来时正看见她从一辆奥迪q7上下来。开车的三十来岁,长的人模狗样的,俩人勾肩搭臂地进对面的荟英宾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