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联队部。大野拿着一张纸兴奋的走进来：“芥川君，段旅那边情报过来了，龙绍钦确已被你击毙。除掉此人意义重大，不仅是消灭一个敌军狙击手，更重要在于，对敌人士气是一个空前打击，在此之前，龙绍钦枪法被神化，有他在，敌军士兵打仗时勇气倍增，现在听说段旅那边军心涣散啊！芥川君此举功莫大焉！”
芥川眼里有一丝得意，但脸部仍绷着：“龙绍钦虽死，但我部仍不能掉以轻心，敌方仍有数名值得我们重视的狙击手，例如八路军林团的洪大春和女八路九儿……”
大野连连点头：“是啊，此役那名神秘的狙击手并没有露面，是否可以确定是八路军方面的人？”
“有这种可能，无论如何，大野君不要轻敌为好，八路军与中央军虽素有隔阂，一旦我们进攻，他们便有联手可能，所以，那两名神枪手还是要尽快除掉。”
“一切都拜托芥川君您了。”
芥川的口气在谦虚中带着目空一切的自负：“大野君太客气……”
赶回驻地的石头失魂落魄，边走着边唠叨着：“长官，你不在我咋办？”
迎面走来两名下岗老兵，一见石头，就把平时对龙少的恨都发泄到石头身上，上前故意撞一下，骂骂咧咧的：“臭小子，好狗不挡道……”
石头停下，手攥紧枪，瞪着两名老兵。
另名老兵拍了石头脑袋一下：“眼睛往哪瞪，新兵蛋子你凶什么？你主子死球啦……”
没等他说完，就听石头嗷地一声，抡起枪托砸了过去，三个人打成一团……
两个老兵联手作证，把石头送进了禁闭室。
他背冲门坐着，呆呆地一动不动。
门被推开，段旅长进来，哨兵立正：：旅长！
石头闻声，机械站起，回身敬礼：“报告旅长！”
段旅长盯着石头：“你在闹事儿？”
石头没有表情：“是！”
“你是龙绍钦带出来的，现在他为国家壮烈了，你不以他为榜样，报仇雪恨，反倒打架闹事儿，像什么话？”
“是！”
“这几天你就在旅部闭门思过，做后勤！哪儿也不能去！”
“是！旅长！”
段旅长接到林团长的信，悄悄赶往林团。团部内只有林团长和段旅长，两人在分析此次战况：“虽说小分队是中途改变计划，可是芥川却提前出现在小分队通过地点，显然还是有内奸泄露情报。”段旅长认为。
“没错，事后我们发现，芥川根本没有出现在小黄庄一带，所谓护送军官团完全是一个诱饵。”林团长对段旅长有点歉疚，因为事先林团获得的情报不是这样。
“这么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布局？”
林团长点头：“目的很可能就是吸引龙绍钦。”
“这么说，这个间谍隐藏很深，掌握我部情报一清二楚，甚至包括我们两军来往？”
想到这里，两人被这个想法惊的倒抽一口冷气，都不说话了。
还是林团先开了腔：“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可能抓到这个间谍，我们认真点再细细的查访吧。”
段旅长哈哈一笑：“没错，跑不了他，龙绍钦情况怎么样？”他一直惦记着这个部下。
“到底是年轻人，生命力顽强，已经活过来了……”
段旅长松一口气，语带商量：“那，我去看看他？”
林团长欲言又止：“段旅长……”
段旅长抬头。
林团长紧盯住段旅长：“龙绍钦还活着这件事最好对你部暂时封锁消息。”
段旅长恍然，连忙点头。
简易病房内，只有一张病床，龙少躺在床上，气色已经好一些，阳光射进来，照在龙少苍白的脸上，眼睛上。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影影绰绰有人头晃动，他试着张嘴说话……
那脑袋挨近了，清晰了，是大春，正带着一点邪笑看着他：“哎，你醒了，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吗？”
龙少一见大春，倒是立刻清醒，他内心充满感激，但恩重如山，找不着合适话语，又一向羞于表达，一时语塞。
大春看出龙少内心感激之情，大大咧咧的笑：“哈哈，我知道你内心充满感激之情，你不用说，我心领了……不过呢，哎，干脆你弃暗投明参加八路军算了……”
龙少想笑不敢笑，怕扯动伤口，于是掉过眼睛不看大春。
大春也赶紧的：“别笑别笑，你还没拆线，我可知道那难受滋味儿，，前年有次打仗，我伤着肚子，伤口一尺多，比你的还长，缝了30针，绷得紧紧的，一点动弹不得，根本不敢笑，一咧嘴就疼，别笑啊，千万别笑。”
龙少转过脸，实在憋不住笑，结果是“唉哟”一声。吓得大春再不敢说话。
龙少艰难转过脸，看着大春，哑声道：“欠你一条命，会还的……”
“你看你看，你还真是国民党，一天到晚打个小算盘，恁不大气，都是中国军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谁欠谁？”
龙少看着大春：“芥川没去小黄庄，他一直盯着我，我被他伏击了？”
大春笑了：“那麻醉药没把你脑子弄傻啊，成，还够用，这小鬼子情报算是做到家了，你们段旅可真够复杂的。”
龙少要起身，大春赶紧按住：“干什么！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打芥川？连芥川一个手指头都干不过！”
龙少根本起不来，气得捶一下床。
大春安慰他：“你安心在我们这儿养伤吧，现在外面都传你已经死了。”
大春紧盯龙少：“我们也决定对外封锁你的消息，要让芥川他们确信你已经死了。”
龙少恍惚着：“可是…….”
大春：“你担心什么？”
龙少想到苏云晓要是以为自己死了，会很难过，可这个话对着大春，他当然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段旅长掀开门帘进来。
大春立刻起立敬礼：“段旅长！”
龙少在床上一见旅长心情激动，赶紧欠身，伤口大疼，唉哟一声，差点跌下床去，吓得段旅长和大春一起上前：“别动别动……”
躺下来的龙少歉疚的眼神：“我没有完成任务，任凭长官处置。”
“你没有被芥川打倒，就是最大成功。”
“两码事儿……”龙少还要争辩，段旅长连忙打断：“好了好了，就算给你处分，也等你伤好了……”
“是。”
沉默片刻，龙少说：“旅长……我有很多困惑……”
段旅长点头示意他说出来。
“大春……八路军他们的作法，您赞成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没有错，你是一个职业军官，你在完成任务，而且……”段旅长并没有正面回答龙少的疑问。
龙少却没有放过旅长：“我在德国军校受训多年，教官第一堂课就教育我们，作为一名军人首要职责是服从长官命令，任何情况下执行命令不打折扣。”
“你没有错！”
龙少激动：“可我……我要坦白，那个时候，我我看着老乡……那女孩被鬼子强奸，我…..心也痛，我也想冲过去杀它个痛快，长官，我心里不觉得大春他们作法是错的……后来我参与进去，不仅是因为冲不出去，主要是我觉得大春他们没有错，我们是该救那些老乡……”龙少一激动又要抬起身子来，段旅长连忙按住他：“你伤口没拆线，不能激动，你不要想太多……你只是一名军人，没必要想那么多！”
龙少躺下，又支起身体：“可我很痛苦，这伤在外面，可痛早就在里面！旅长！！我需要弄明白……”
段旅长是一个经历铁血生涯多年的职业军官，他不想也没有能力为龙少解释什么：“你有这种反应我很理解，这是一名职业军人必须经历的，军人的命就是这样，痛苦，孤独，悲伤，疑虑……，只有白痴才感受不到这些……”
龙少喃喃着：“我宁可做个白痴，也不想这么痛苦……”
段旅长看着龙少眼睛，语气恳切：“我刚上战场时，和你一样……多一些战场经验，你会老练起来，时间会改变一切……”
龙少脱口而出：“你说的老练是什么是老练？是冷血？……”
段旅长身体慢慢挺直，没有回答，他无力回答。
龙少也觉得是在给旅长出难题。他知道旅长是一个老派军人，忠实执行上级命令，从不打折扣，也从不问为什么，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