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休擂到了第四日,这猩魈,才从一场香梦之中,苏醒过来。又过了三日,方才重新开擂。
精武门群侠,得了师祖屠怀仁的口信,并未派人再去打擂,一干豪杰,只在英雄棚中,拭目旁观。另一边儿,因梁一奇偷师学艺,童天林满心不快,福威镖局,也无人上台为其打擂复仇,再者,人人都已眼见这猩魈的厉害,生死攸关,自忖没有金刚钻,甭揽瓷器活,荣华富贵虽好,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这京城之中,声威煊赫的两大武林门派,均都无人打擂,普通百姓,自然更无人敢于问津了。西戎王子,见初战告捷,恶兽一出,擂台之上,人影半个也无,不禁大为得意,派人在长乐赌坊,又下了重注,这些藩国公侯使者,见利忘义,俱都望风使舵,转而买西戎获胜。好在数日之内,并无一人,前来斗擂,否则大周一败之下,包不赔的名字。便要改为‘包赔’,而且是赔得血本无归。
这一日,人群之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霍翔诸人,派人打听,方知有人前来标名打擂。不久,就见人群一分,当中走来三人,童天林,霍翔诸人,望着其中年长一人,不禁一愕,暗道:怎么是他?
童天林,见这人陪着的二名少年,身高臂长,虎背熊腰,周身肌肉隆起,裸露之处,盘根虬结,似乎无穷精力,要由身躯中暴涨而出。明眼之人,看这形相,显然来人,外门功夫,已臻绝顶。霍翔,细观二人,太阳穴微微坟起,分明是内家功夫,也是颇有根柢。这二人一般心思,都道:这少年,面生的很,分明不是京城之中的武林好手,莫非是他的亲戚不成?
大牛,一眼瞥见这二名少年,不禁咦了一声,眼神之中,却充满惊怒畏惧之色。霍翔,看出有异,便问道:阿牛,你认得这两个人么?
大牛,见门主问话,不敢隐瞒,恭谨答道:门主,这二人,是大牛的乡邻,五义镇上,人人惧怕的‘三害’之一。
霍翔,奇道:这两个少年,武功不凡,想来必是名师门下,年纪轻轻,怎就为害一方,人人畏之如虎呢?
大牛,道:这二人,虽然厉害,不过好勇斗狠,恃强凌弱,常与人比武角力,将人打伤打残而已。比起他们的父母,却是差的太多。这三害之名,十之七八,是指他们这一双阎王爹娘。
霍翔,双眉一轩,问道:难道他们爹娘,武功更高,不但纵子为恶,还要涂炭乡里,祸害百姓么?
大牛,叹口气,说道:这对活阎王,虽然纵子行凶,但是,却不会武功。而且初见之下,好似一对善人,唯有被他们算计之后,有稍微聪明的,发现二人是蛇蝎心肠,拼着吃亏舍财,忍气吞声,方能保全性命。稍不识趣,便要家败人亡。还有那至死不悟的,被人卖了,还在帮着人家数钱呢。
说着,他双目含泪,盈盈欲滴,恨声说道:俺爹娘,忍气吞声一辈子,到了最后,还不是家园土地,被这一家,巧取豪夺而去。他家中猪狗,吃的都比俺强,这般富有,却对俺这样的穷人,赶尽杀绝,非要搜刮干净不可。
云翼,闻言怒道:有这等为富不仁的恶人,你们为何不去官府告他?
大牛,苦笑道:这便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将事情做的巧妙之极,闹到官府,也是他们占理,加之县里镇上的官员,都与他家称兄道弟,俺们小民百姓,如何斗的过他们?
长空清扬,怒道:你说的这一家,叫什么名字?我去告诉我爹,派神捕管叔叔,去捉他们回来。
大牛,说道:这一家人,复姓皇甫,在五义镇上,是首屈一指的大财主,提起皇甫业的名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兄弟二人,便是他的宝贝儿子,大的叫皇甫天虎,小的叫皇甫天霸,哥哥最横,弟弟最坏,镇上老幼青壮,谁没吃过这二人的拳脚。
长空清扬,闻言冷哼一声,说道:他们本领很大么?我倒要会他一会。说罢起身,向外走去,云翼忙一把抓住,喝道:这二人,一身横练功夫,本领的确不凡,你不是对手。
长空清扬,挣了一挣,没有挣脱,气道:二哥,怕他,我偏不怕,什么狗屁横练功夫,看我一拳打碎他们的乌龟壳。
霍翔,说道:清扬,不要胡闹,他们来此打擂,便是代表国家,私人恩怨,总要暂时搁下,你若不服,大可斗擂之后,再去向人家讨教。
他口中教训长空清扬,心中思忖:若大牛所言不虚,这等大奸大恶之人,藏匿民间,如不暗中警告威慑,令其不敢为恶,只怕不知多少人还要因此受苦。另外,那些积蓄的不义之财,总要令他吐出,归还百姓才是。
他虽在心中盘算良策,意欲凭借武功,除暴安良,却不知这二人,正是昔年漏网的,以凶淫之名,威震江湖的鸳鸯蝴蝶教中一双首恶,这男的,固然是狡诈阴险,心肠毒辣;女的,更是淫毒凶狠,剑术了得。还有昔年剑湖斗剑漏网的一个魔头,隐迹其中。欲知这三人,是谁?还要先说一段往事,略作铺叙。
却说。京城东六十里,有一个村镇,早年,曾出了五名壮士,率众抵御外寇,不幸被俘,宁死不屈,英勇就义。百姓为纪念五位英雄,故此改名:五义镇。村中青壮,多习武艺,因此民风强悍,远近闻名。
镇上,有一破落户子弟,复姓皇甫,名曰‘复业’,其父给儿子,起这个名字,实是望子成龙,冀望其长大成人,复兴家业。谁料此子果有大志,觉得辛辛苦苦赚钱太慢,反不如捞偏门,可以一夜暴富。因此,成年之后,便和一伙酒肉朋友,出外谋生,多年不闻音讯,家中父母,老病而死,还亏着左邻右舍帮忙,方才料理了丧事。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皇甫复业,恐怕十有,客死异乡之时,这人,却忽然回来了,不但人回来了,而且发了大财,并且娶妻生子,可算是衣锦荣归。
这消息传开,在镇上,可谓轰动一时,众乡邻,纷纷拜谒祝贺,言语问询中,请教其发财之道,皇甫复业,笑而不谈。问的急了,便随意支吾几句场面话,敷衍搪塞过去。众人,见他藏私,虽然不满,却也无法。
皇甫复业,如今已然改名‘皇甫业’,言谈举止,俨然一副缙绅做派,他在外经营多年,精于算计,回乡之后,先重金谢了帮助自己料理丧事的邻居,又捐些银钱,做了一些好事,博了个‘善人’的名声,借以拉拢勾结官府中人。然后,暗使手段,将村中良田美产,渐渐侵吞。不几年,就成了乡中第一大户,那些上当受骗的乡民,哑子吃黄连,是有苦说不出,心中痛恨,遂以戏中恶霸“黄世仁”暗中称呼。时日久了,皇甫业,也有风闻,虽然气恼,却也无法封住别人之口,只好变本加厉,更加起劲地坑起别人的银子来。
这皇甫兄弟,乃是孪生,出世相差不过一个时辰,虽然一般顽劣,却是性情迥异。夫妻两人,对两子,视如掌珠,珍逾性命。夫人,暗中更以秘药,制成强筋壮骨的药水,每日子午二时,为两子药浴,熬炼筋骨。故此,这对兄弟,长到七八岁时,比村中其他孩子,都要长大有力,村童常被二兄弟欺负,挨打村童父母,来找皇甫夫妇理论,他夫妇二人处处回护,暗地里教唆,一来二去,村中孩子畏两小儿如虎,常常闻其声,则一哄而散。
村里人,哪里知晓,皇甫复业,是个奸诈小人,诡计多端,为了一个“财”字,勾结江湖匪类,暗中做了一桩缺德的买卖,却也因此,结下一位厉害的仇家。这皇甫夫人,更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人物。别看她外表美貌,好似个柔弱女子,却是江湖上,让人闻名丧胆的鸳鸯蝴蝶教的首脑,蝴蝶夫人。
二恶,一文一武,相互勾结,狼狈为奸,纠结匪类,在江湖上,做下无数血案,终于引出正教之中的剑侠高手,相约斗剑剑湖,正邪两派,一场恶战,鸳鸯蝴蝶教,终于土崩瓦解,不料,仍被二人侥幸逃脱。
二恶经此一战,已成惊弓之鸟,方才隐姓埋名,回归乡里。起初,忌惮仇家,事事小心谨慎,还不敢肆意妄为。无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人安分了数年,听闻仇家,已然归隐,又有人说为仇家所害,还有人说坐化飞升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是,的确多年不现侠踪。
二人,虽不能确定传闻真伪,胆子却渐渐大了,将旧日的手段,纷纷施展,远近百姓,莫不受害。
蝴蝶夫人,肤白如玉,面若桃李,细腰丰臀,娉婷靓影,莲步生春,这一双凤目,眼媚如丝,端的勾魂摄魄,那村中,好色男子,无不被她迷的神魂颠倒。蝴蝶夫人,本是之人,不过略施手段,便将一干无知乡愚,变成裙下之臣,所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可笑这些蒙心之人,个个都成了夫人滋补精气的‘花粉’,居然乐此不疲,倒也应了那句‘庄稼一支花,全靠偶当家’的农谚。那蝴蝶夫人,所练魔功,乃是魔教三大镇教神功之一《素女经》所载的采补之术,她所练的这一路,又是最下乘的采阳补阴法门,最是简单,见效也快,却也最危险,心神摇荡之下,最易为所乘,落得走火入魔,焚身,形神俱灭的下场。而且,此功一经入门,便如附骨之疽,欲罢不能,每日子午之时,如不与人交合,供其采补,便有生不如死之感,因此,最为正教所忌。她避祸不过月余,每日只对着皇甫业,采战之下,皇甫业,便是铜浇铁铸的金刚,也要变成一瘫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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