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听出若口中的疏远之意,来之前的欣喜一下冷却下来,然,第二句的温柔问候又促不及冒了出来,雅然愣住,不知如何反应。
他的意思到底是?这次的会面,是喜抑或忧呢?一下,没了把握。
“对了,之前的相救之恩我还不曾当面道谢呢,实在失礼。”若笑了笑,正容敛衣,徐徐一礼。雅然连忙跪止,“少主不必如此,这原是我的本分。”
“本分?我不懂你的话。”若微微蹙眉,满脸困惑的样子,“还有你为什么叫我少主呢?我之所以应信而来不过是想多谢你之前的相救,倒是你这个样子?——”声音迟疑了会,没有开口了,只是眼里多了份谨慎。
雅然苦笑一下,最初那次的确是偶遇,他也不曾料到被人缠不过去了趟野外行竟能遇到寻找良久的少主,只是那时时机不对,才没说出身份。之后立即回去和族里的人商量,尽可能跟在少主身后保护他,并等待着长老的到来,不料竟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如今长老已至,才写信请少主一聚,他身边的那个男子可不是普通身份,一时间他们也不敢大意行事,等待多日才终得所遂。
只是少主目前的态度,还真是有些——暗暗一叹,略略瞄一下身后各有所思的族内各位,清清嗓子,缓缓解释起来。
当年草原广袤无垠人壮马强独霸一方,其中更有一名出色男子双瞳金色,上承天命,开辟一个新的朝代,最强盛之时四方来夷,甚至中原之主也承认他的草原霸主身份。可惜,花无百日红,人心叵测,权势相逼,属下小郡妒忌不忿,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此刻,偏当时霸主喜欢的又是名男子,柔弱绝色,倾城之貌,长在男人身上,那是不折不扣的灾难。红颜祸水,怀璧自罪,他的错在于专宠,在于太过影响霸主的情绪,所以,他是整个草原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内乱外争一场各方人马相斗相争良久的政变后,那个无辜的男子惨死,随即,霸主因痛失爱人而颓然自废,短短几日便追随其后,整个王朝轰然倾倒,一切争无可争。
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真正之罪非在某人,只是时势变化而已。此后,忠于王朝的某些部落念念不忘重建昔日繁华,处处寻找当日霸主的弟弟及其后人,因为只有那个家族的人才有黄金之瞳,才能重建最盛王朝;而另一些部落则各择其主,各自为政,重回快意逍遥策马草原的生涯,其中少有与他人斗争算是偏安一方;还有另一些则垂涎当日的嚣日权势,蚕侵鲸吞各个小势力以图更大势力,张权天下。当中纠纷暗斗战争无数,一直至今。
所以,当金瞳之子出现时,又都引发了新的希望。
落难王子一朝现,挟天子以令诸侯吗?果然好计算,若淡淡垂下眼,冷冷一笑,这样老套的戏码居然在自己身上上演,嗯,真是看得起他呢。只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作得了任人摆布的棋子,要布局也要看有没那份能耐。
在寒的身边,他从来就不会担心。想到那双温柔眼睛的主人,嘴角不觉含笑,淡淡的气恼不觉散了些,想了想,开口,“这些事我也是头次听说,是真是假无从得知,仅凭一双眼珠的颜色就认主子,不觉太过儿戏了么?若是有一日,出现眼睛颜色更澄金的人时,我该如何自处呢?走抑或留?还是,为免意外而杀人灭口?……”
不待若把讽刺的话说完,雅然急急打断,“少主不须多虑,这样的事绝无可能,您身份尊贵,既承认了您为少主,又怎么会作这么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若唇角扬起,声音更是清冷无比,“我目前是什么身份你们都该调查清楚了吧,不过是一个娈童而已什么叫身份尊贵?这不是嘲讽人么?”此间娈童身份有多卑贱低下,几可用人人可踩,无人怜惜来形容等同于奴隶,甚至还是最下等的欲奴。这个世界上下身份严谨,比起读书时所看到的奴隶制度更为夸张,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平民百姓杀死他,都不算有罪。这样的人去当所谓的王?真真可笑。
虽然自己心知肚明他和寒之间的关系不是如此,只是,才不会随意告诉别人,有时,凭借这样的身份来戏弄人还挺有趣的。
且,落月山庄的那条古怪规定也使得他在庄内身份特殊,不虞有事,甚至“帮凶”更多,自然更乐得“欺负”不明情况的外人。
即使不清楚他与寒之间的关系,但仅是几次会面,及暗中的观测,雅然也知道他不是外传的娈童那么简单,但此刻又不好开口,只能苦笑,且,身侧一旁的几位长老将军脸色都有些不好,他们,是头一次知道若目前的身份和环境,自然有些受不了。
“雅然,你为何不曾说清这事。”其中一位白胡子老头首先站过一旁,探视若的目光一瞬锐利起来,“此事看来需要从长计议了。”说罢,另外有几位魁梧大汉也随之点头,原本尊敬的目光开始有些改变。
雅然表情略顿一下,随即摇头,“上次议事会上我早已把事情说清楚,迎接少主一事也是众位长老祭师们同意的,额多长老请莫多言。”
“迎接少主登位之事何其重要,怎可如此轻视。”名唤额多的长老神情掠过一丝异样,声音却高昂刺耳。
“这事已经定下,请长老记得我们此次所为何来,别再多生事端,使得事情更为复杂。”雅然寸步不让。
“正因不想多生事端,我才提议谨慎行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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