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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王稷下】(1 / 1)

“衡量辨析一个修成精的妖怪是不是千年老王八型的巨擘大枭,要看他的手段是否狠辣阴毒,做人待物是否轻重急缓拿捏有份,性格脾性如何,忌惮什么,嗜好什么,都有讲究,看似荒诞,其实不然,里面蕴藏大学问。阴阳学的大宗师吴伯侃先生曾经说过,秤骨术和相面术以及堪舆学中的趋吉避凶观宅门阴阳协调之术都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寻常人看待它无非就是哗众取宠的江湖下九流骗术,不高明上不得台面。然而,无稽之谈往往才是真理殿堂中那最精髓结晶,支撑整个庞大学术的唯一支点。老太师,你说本王说的是对还是不对。”平顶王一身九蟒五爪的王服,负手背后,一脸祥和,走在所有王公大臣的最前面,踏在千步阶的步伐有条不紊,语气不糙却锋锐暗讽味道十足。

胡须雪白,佩珊瑚顶戴,罩九蟒五爪朝服,前后胸口绣绘着一只丹顶红润,白翅高展的尖嘴白鹤,立在一方山崖河畔处。七八十岁步履蹒跚的老人望着身前步伐稍微缓慢的中年男人背影温润一笑,那双沧桑布满暗纹的手掌不自觉的抚摸顶戴上那三眼花翎,忽然风轻云淡道:“王爷妙语,你看这皇城布局如何?”

庙堂内大争闹,庙堂外小拌嘴,这种街边泼妇似地的吵架方式确实有些针尖对麦芒,跟在这两位文武大臣中第一号人物的文武大臣们都蹑手蹑脚小心谨慎,步伐也自觉的慢了半拍子,生怕一个不慎被殃及池鱼,这样一来队伍明显分为两个集群,而互相讽刺挖苦的两人就显得更加鹤立鸡群。

平顶王一脸玩味的转头,正视已经年入古稀的老太师,心里唏嘘感慨了一番,两个同殿之臣就差没同室操戈了,能坐到位极人臣的位置,除了需要大家族的深厚资历广泛人脉外,还要懂得为官之道,宦海内的勾心斗角沉浮迁升,谁不懂得在这个京城官场圈子内结交朋友,这以后的路才会越走越宽越走越广,但也正是这种深谙狡兔三窟至理名言的巨擘大枭才明白,庙堂之上群臣和睦相处对于当今文治武功德才千古的皇帝陛下是多么大的隐患,所以皇帝陛下希望大臣们互相斗,他和老太师就顺应天命狠狠的斗,不过有一个大前提要拿捏好分寸,争而不结党,斗而不内讧,这就是他和老太师揣摩圣意得出的潜规则。

“深谈说不上,只是皇帝陛下最近下旨修建改动的几处地方颇为耐人寻味。”平顶王呵呵轻笑,低下头,柔声道:“《周易》上说,国都一般都建在龙脉上,也就是藏风纳水,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地方,而炎京从全国大势上看恰符合这点,属于龙翔划空,负阴抱阳,一龙统驭四方的格局,这点无懈可击。然后就是细节,整个炎京分为外城,内城,宫城,皇城,先祖曾经说过,风水之事,易静不宜动,不管前人点穴看脉有什么瑕疵纰漏处,能不动就不动,否则沾染了世俗气息,惊扰脉运,轻则此后运气不佳,后人渐渐萧条衰颓,重则全族罹难有性命之忧。皇城处在整个炎京横纵轴线的交汇处,四周环绕天坛,地坛,月坛,日坛,左有太庙,右有社稷坛,圣上却恰恰修改整个龙脉的穴点处,朝殿太和殿一动土,可谓牵一发动全局,陛下有在太和殿建须弥山之意,不是千古大福,就是万古大祸,福祸难料啊。”

“做臣子的,切忌不可揣摩圣意,王爷慎言慎言啊,这话不能传,人言可畏,只管尽人事听天命。”老太师深深瞥了一眼将整个皇城布局分析的入木三分的平顶王,这个年轻人能坐上这个与他并肩的位置确实得到来那个老对头的真传,庙堂之事,自古以来都说臣子们看似貌似谁都不待见谁,其实背地里该和和气气还是要拿心结交,强势被架空的平顶王懂,他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更是沉寂此道大半辈子。

两只道行高深的老狐狸各怀鬼胎,又不约而同的互相攻击,言语犀利尖酸,刻薄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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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左右,一身从闽浙郡朝贡到京师上等的锦绒缎对襟短袍,裘皮长筒靴,坐在平顶王府邸的石阶倚靠大石狮子,天真干净的眸子直视过往面色带着敬畏的行人,握着一管胡杨笛子,

白嫩的脖颈和手腕处系着拇指大小的用红丝线吊着的青藤葫芦,王稷下怔怔的望着远去的辇轿,托着腮棒子安静的想象自己那位和蔼可亲的阿玛坐进辇轿的英姿勃发,没有寻常孩子对于自己父亲的敬畏和崇拜,那双不染尘埃的眸子干净的像是大冬天里的暖雪,安静的另人祥和,没有这个岁数孩子的浮躁和官宦子弟从小耳濡目染的纨绔娇气,耐着性子,握着笛子,摩挲着手腕那翠绿的小葫芦,煞有其事心事重重的打量这个世界。

是荒诞的南柯一梦,还是光怪陆离的神话世界?前世的王稷下是一个在皖北黑白两道通吃的大枭巨擎,曾和一省执掌政界五十年的封疆大吏在合肥最富丽堂皇的酒店觥酬交错过,也曾和皖北黑道圈子里话柄权能够开小朝廷独自一言堂的黑道大枭雄洗过桑拿,安徽第一大徽商王汴梁,入过福布斯和胡润富豪排行榜前十的人物也曾经求他办过事。论处世圆滑,手段玲珑,心思缜密他都属于少数一嘬站在各自领域金字塔顶端人中执牛耳的不死老贼似的大妖。这样一个人在省部这个层面算是大红人,按理说应该白尺杆头更进一步,以他的深厚资力和狠辣手腕要想踏足红墙白砖黄瓦的老北京官场商界黑道都不算难事,然而偏居一省之隅,一个修身养性就虚度了近半百的生命,临死卧倒在床塌旁,妻啊,妾啊,子女啊,属下啊,围满了一个黛瓦篱笆小院子,个个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可是他还是一命呜呼熬不过那个风刮起来像冷刀子割人脸肉一般的冬天,没能喝上一碗孙子端上来的热乎乎的饺子汤,吃上一顿暖心的全家团圆饭菜,享年九十六岁,也算是寿中正寝。

可是他不甘啊,人活到这个岁数按理说也是风毛菱角,不说得道成仙,可是这么个智慧的像个千年妖怪似的人物临死也钻牛角尖,画地为牢的想要活的更久,他是真没满足,总感觉老天爷欠他的东西太多,真没还清,还有好多事情好多的荣华富贵好多的水灵娘们等着他征服呢。躺在病榻上唏嘘感慨了一番,那股子经年积累的唳气化为怨气终于哆嗦的咽了下去。回顾荣辱的一生,年轻刚出道那会,没钱只能每天扒拉着米饭吃不起一个最普通青菜的时候,想着啥时候有钱了顿顿吃山珍海味燕窝鲍鱼,而且吃一碗倒一碗。没权的时候被人当马前卒鞍前马后廉价的使唤,心甘情愿的倒痰盂提尿壶,看到心仪的女人只能远观不能亵渎,等像一条狗一样勤勤恳恳的上位了,手里有了些能够奢侈摆弄的权利,咱也阔气一回,让别人像哈巴狗一样朝咱摇尾乞怜,而且还时不时的冷眼不待见敲打隔应一番,水灵娘们咱玩一个甩一个。五十年前,这个从穷山恶水小山沟走出来的小人物努力的积累原始资本,干过坑蒙拐骗,挖人祖坟,逼良为倡的阴损勾当,最终在他六十六岁那年修成正果,坐上了安徽政商黑三界话语权盖过一方诸侯的泰山北斗宝座。三十岁时,皖北上得台面的大部分人都恨不得他早死,然而又惧怕这条父母双亲都死绝的走狗逮谁咬谁,六十岁时,随着皖北一个皇城门事件的闹大,陨落了一大批老而不死是为贼的老家伙,所有势力彻底洗牌,横向牵扯出省部级,商界巨擎,黑道大枭,纵向波及面更广,他韬光养晦蛰伏了几年终于一举蛮横上位,整个皖北大惊,仇敌疯魔一般的攻击诋毁他,都被他反手以血腥雷霆灭了满门斩草除根,从此风青云淡天下太平。

“你是谁呢,我又是谁,这又算什么?”王稷下将这几年睡梦中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拼接在一起,呢喃着望着苍茫的天空,八岁孩子的眸子深邃如璀璨星空中那轮紫薇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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