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思考了几天,发现还是不能回去理由占据整个神经。
吃了那个恶心的避孕药,肚子痛了差不多一天。
直到身体完全好起来,才有心静静地看这间旅馆的一切。
钱,一天天地在少下去,本想多休息一些日子。
但不敢,还得先去找工作,找那种没有坏的工作。
打起背包去找事做,这次找工作费不少的劲。
一连十多天都无着落,只好走到哪里就歇到哪里,也怪自己有点挑剔的心理在作祟。
眼看钱又白白地花掉了几百,很是着急,便下定决心明天无论找到什么事都先做。
就这么定下心,第二天就在茶店子村一家煤炭搬运店里找到了活干。
店主出架架车,去二仙桥火车煤运站拉煤到苏坡桥。
一天两个来回,每个来回十元钱,晚上回茶店子来结账睡觉。
店主问我,还有没找到活干的朋友亲戚什么的,叫来一起拉。
我说只有我一个,别无闲着的熟人。
这家煤厂,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妇女,听说男人们都不太得起这份工作。
这回,我算是遇到了真正体力上的难题,一辆人力架架车,每次要固定拉三百斤以上。
虽然拉起来不算太重,但是路程却太远,一步一步要从早走到晚。
几十辆架架车经常连成一路走,往往掉队的都是我。
每天途经的路线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大约有四十公里路程,还要一天走两遍。
队里有一名约五十来岁的妇女,常常帮我拉一下上坡路。
、新伤逼宫2
没过几天,我们一老一少就混熟了,每当到了爬坡的时候,我就高呼:“江姐,帮我推一下!”
听到喊声的江玉针,就会放下自己的车子来帮我推。
她常说:“我十二岁就跟父亲拉起了这行当,再做两年,打算退休了,这活就留给你们年轻的做。再说,我还有一个儿子在读大学二年级,再拉两年架架车供他读完大学,就退了。”
提到大学,我一下奄了气。
常对江玉针讲自己也读过几天书,家里也有人在读书,算起来也快要考试了。
江玉针每次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是吗?那你跑来拉架架车干啥?”
好几次,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说:“不想读书。”
这个煤炭老板很聪明,找我们这些女人拉煤炭。
一个架架车,一天拉六七百斤煤。
如果找汽车拉,最少也要花翻腾。
拉架架车的队伍,每天都要在一个名叫光华大队的三圣寺停放大休。
那儿有树阴,又有水井。
等气喘均匀了,水喝足了,才不急不忙地将煤拉到苏坡桥的一处烧瓦厂。
每次我都拉得最少,平均只有三百零几斤。
因其年龄小,煤店店主没有计较我太多。
但每次去结账领当天的工钱时,店主都要说:“明天能不能多拉一点,别浪费我的车。”
我只能点头,别的话,想讲也讲不出来。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生活就这过下去。
就算过得累一点,只要自己能赚到钱,将来能自己购一间不大的房子。
这一辈子,也许就不伤心或不怀疑这个世界。
晚上,除了《想要一家》这首歌之外,我的兴趣几乎等于零。
在煤店当搬运工,干了几月。
我开始认识到过去那手面上的活,与如今这肩臂上的活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
成都的夏天,来得早,去得又迟。
虽然太阳常常不愿钻出乌云满布的天空,来普照众生。
却又不见有什么西北风,东南风来带走成都的闷热。
深更夜半还不见有人愿从田埂上,马路边或平房顶上回到屋里的□□睡觉。
为了防备蚊虫的光顾,都将自己坐的躺的地方,四周点上几盘蚊香。
有的男人,还在嘴里栽上一棵土大炮。
一时间,到处都是烟雾缭绕,那情景仿佛是在为死去的人超度。
又好像是自己躺在烟雾中,被人超度一样。
阴森森的一大片,随时都能听到窃窃私语中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打蚊子的声音,好听,也让人有一种胜利感。
活像那些端公道士们,卜卦时的场面。
让人老是感到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墓群之中。
而人们,总要等到空气完全退去了闷热,凉风赶来时。
才肯起“床”进屋睡觉。
我便是其中一名,我常跟着江玉针出入田埂。
最爱听她讲故事,讲女人自己的,我几乎无法从她嘴里听到男人的任何东西。
、新伤逼宫3
有一回,江玉针讲到她有一年去现在的人民公园。
那是修地下防空洞的时候,刚刚修好洞的当天下午。
她和她爱人一时忘了关洞门,就去吃晚饭。
等回来关好洞门后,又过了十几天去打开洞门验收时。
发现洞里躺着一男一女的尸体,都很年轻,估计是刚谈恋爱的人。
那天大家忘了关洞门,他俩年轻,觉得新奇便钻进洞里去观看。
殊不知来关洞门的她,一时忘了进洞查看。
就将两个年轻人关在洞里活活闭死。
江玉针讲到这儿,低下头哭起来说:“我欠了两条人命,丧德啊!”
我听完这话,也替那两个死去的人惋惜。
也为江玉针的粗心大意,带来的长久悲愤难过万分。
光阴一晃,到了第二年,由于成都一二环路不准再架架车拉煤。
所有的厂家,都得用汽车拉煤。
煤店的生意,开始日落西山,禁止了架架车穿城而过,店主不得不关掉煤店。
另谋发财的路,撇下的搬运工,也只得各自苦着脸重找生计。
江玉针本来上了年纪,不打算再干重活。
回到郫县三道堰的家中,种点小菜过日子,算是安度余生。
临走时她叫我有困难的时候,可去找她。
还说什么百年之交,搞得我受宠若惊。
送走了江玉针后,独自一人坐在马路边,观看来来往往的车辆。
我自己也承认,这不是好奇心。
我是在想,这些车辆是在招摇过市,也在追寻着人的过去。
就像千篇一律的复制品,所谓的什么芸芸众生。
不过是极少一部分人的兴趣罢了,至于人的诞生不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