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儿心中急想:“看来今天不把事儿说清楚了,我这条小命就得交待到这了。我和绎儿姐姐清清白白,不说清倒让他们误会了,不能为了我这条贱命,平白玷污了绎儿姐姐的清白名声。”
想毕,坎儿跽在地上,把今天买酒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张文忠听着,这才怒气渐消。端了杯茶坐在榻上,听着坎儿的陈述,心中嘀哩轱辘乱转。半晌色霁道:“这么说来,你也是一片侠义心肠咯?绎儿这怪病我倒是略有耳闻,不过你们人小力薄哪有本事去抓神山仙物?你让绎儿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大姑娘,半夜陪你跑出来抓蛇。万一被别人看见,可是要惹起诽议的啊!绎儿的清白之身可就要葬送到你小子手上了!再说,万一绎儿姑娘有什么闪失,你个腌臜货就是抽筋剥皮,陪上十条烂命也担当不了这个责任!我看你就死了这份妄念吧!”言讫,一把把坎儿拽了起来,拧着坎儿的耳朵把他扯到了茅厕边上的柴房口。
张文忠把坎儿推了进去,反手用铁链锁上了柴房门。呵斥道:“你就在这老老实实的呆着,哪也不许去。好好反思自己的罪孽!嘿嘿!绎儿姑娘和咱们酒楼的名声可不能被你这个小瘪三给败坏了。绎儿的病自有她父母亲戚管着,你就不用再费心了。老实在这给我闻着茅房味逐臭省心、、、、、、这月工钱你是不用要了,就当是给爷买酒赔礼了!”说完把香绫汗巾揣在怀里径自去了。
坎儿颓然坐在柴伙垛上,心里一阵紧一阵凉。霎时间也没了主意,现在想起老板爷说得好像也对,孤男寡女半夜偷偷去抓蛇,虽说理由是蛮光明正大的,坎儿自信自己也不心存猥亵,心怀坦荡。但如若真让闲人看见了,那绎儿姐姐的清白真就让自己给毁了。可是转头又想到绎儿临别时那声“谢谢你,坎儿!”眼前仿佛又看见绎儿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坎儿的心里又烧了起来。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是很想很想再见到绎儿姐姐的。
这柴房四面透风,外边乌云蔽月朔风正劲。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顺着柴房的缝隙吹在坎儿的身上,坎儿哆嗦着捧了些柴草胡乱盖在身上。局促的挨了半晌,眼看着初更已过,戌时将尽。坎儿惦记着绎儿,心中焦急,怎奈柴房门铁链紧锁。正做没奈何时,只见兰花养的一条大黄狗不知从哪钻了进来。
坎儿一愣,怔怔的看着大黄狗。那条老狗斜着眼看了看坎儿,呜---呜---低声吠了几声。径自用头拱进了柴伙垛里,捣腾了片刻,竟从柴草里面叼出个大骨头来。大黄狗用两只前爪死命的护住肉骨头,斜睨了坎儿一眼,伏在柴房一角埋头大啃了起来。
坎儿定了定神,循着大黄狗进来的方位凝神看去,只见忽隐忽现的零散月光照耀下,在柴房西南角有一个黑魆魆的狗洞,正是大黄狗进出柴房藏匿美食的门户。狗洞破旧,看来老狗不知已进进出出多少次了。
坎儿大喜若狂。笑道:“真是感谢狗兄能劈此大道。古有‘骄傲的将军’惊惶狼狈钻狗洞,今有我坎儿兄弟从容淡定过柴岫。狗兄,小弟去也。”说完竟向黄狗施了一礼。然后弯身伏地顺着狗洞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往外钻。破洞不是很大,幸好坎儿人小身瘦,蹭破了几块皮肉倒也钻了出去。坎儿放眼看去,却是钻到了酒楼后面的一处山嵎中。
坎儿心想:“即使和绎儿姐姐深夜出去不妥,但也得去告知绎儿姐姐一声吧。”又想到红绫香巾被张文忠强行索去,不禁暗骂老板爷不义。看来用信物让绎儿开窗不行了,只好在窗下等候。最好绎儿姐姐能隔窗看见他,那就万幸。实在不行,学个猫叫狗叫的,自己也很是拿手。
坎儿心中惦记绎儿等得焦急,当下主意打定,便摸黑顺着一条偏僻的小路向雁栖镇走去。
磕磕碰碰的到了雁栖镇,只听得更响三声,早已过了和绎儿约定的二更时间。坎儿心下惶急,趋步走到绎儿楼下,躲在一处阴影下,屏住呼吸。希望能听见绎儿呼唤他的声音,更加跂望能看见绎儿倩丽的身影。
此时风雪初霁,但仍有大片的乌云蔽月。朦胧的月光偶尔透过云层散碎的照下片刻,须臾之间又隐身云后。天地间一片静寂,只闻得不时有夜犬“狺狺”叫几声,旋即又归于平静。
坎儿缩头蜷腿在角落里等了半晌,乍着个胆学了几声猫叫,却不见绎儿楼内有丝毫动静。当下想道:“绎儿姐姐大概是久等我不来,又没有长索相助不能下来,也许是睡熟了吧。她,她一定很失望,很生我的气,以后不会再理我了、、、、、、”想着心头一阵沮丧,忽的又想到“现在快子时了,我何不现在就去河边寻找雪鳗蛇。如果万幸被我抓到,那绎儿姐姐肯定会满心欢喜,原谅我的失信废约。”
当下坎儿打定主意,又循路来到镇外的雁栖河。只见四下苍茫,河水奔流不息的滚滚东去。河面不时闪动着磷光,偶有小鱼跃起,旋即又沉没。
坎儿溯着河流仔细向河中窥视,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燕山深处。转过一个山坳,在一个山隈水弯处,蓦地看见一名素衣女子幽灵般坐在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