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向这名村妇微微一笑，直起腰来，仔细打量躲在众人中间的程强。却见到一双灵动之极的眼睛，清澈的眼神中带着无限调皮。少年见到说书人正在看着他，却不希罕，头一低，和旁边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小声嘀咕，躲开说书人的视线。那汉子却面色紧张，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巡视，眼神中充满希冀。
“老弟，你看这孩子怎么样？”二叔公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
听到问话，说书人连忙转过身来，略一拱手，笑道：“老哥，不是我谦虚，实在是我肚子中知道的东西有限，只怕看错了，影响这孩子啊！”
那汉子这时走了上来，躬身行了一礼，道：“先生识得字，又走过这么多地方，见识广的很，就不要再这样了，给我这顽皮的孩子看看吧。”
“那就直说了！”说书人再不客套，认真想一想，开始缓缓说道：“程强这孩子的确聪明，而且很有头脑。这些天看到他在孩子们中间的样子，可以想到他不只只是凭拳头做到降伏其他人的，说明他动了不少脑筋。”
人群中的少年却忘记了装扮不屑的样子，认真地看着他。这时可以看到，破旧的衣服真的不能掩盖他的灵气。说书人在心中暗暗点头称赞，可是像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更不用讲那些贵族们的子弟了，一出生就有一定的身份，前途是一片大好。说书人在心中叹了口长气，这还真的是件难办的事，只能让他们尽量给这个孩子学习的机会吧。
主意一定，说书人又接着道：“但是，正像刚才二叔公说的，我识得字。这正是说明了这孩子连字都认不得，怎么还能想到出人头地呢？就像是诸位种地，地肥不肥、天公作不作美只是条件，能不能丰收还要看几个月的辛苦。所以，他现在所有的只是可能好起来的条件，能不能真正成功还要看以后了。”
那二叔公打断了话头，赞赏起来：“老弟还说自己不行，你这么好的比方，我这一辈子就没有想到过哩。”一旁的汉子态度则是更加恭敬，又行了一礼，放低声音，道：“还要请先生讲一下，这看以后是应该怎么办呢？”
说书人先和那二叔公客气几句，才对那汉子说道：“依我想，先识字是肯定的了。不然的话，什么也谈不上。”然后又想了一想，看着那少年，道：“现在世道很乱，如果出现战争，那么也可以学点武艺去从军，说不定有所作为。当然，太平盛世更好，认真的学识字，一旦遇到机会也能鱼跃龙门。”
话出口后，说书人心中也是暗自惭愧，这样的世道，哪怕是学富五车，没有后台，照样是很难有机会，倒是那从军，如果能在战争中大难不死，真的还能凭战功得到土地和财物。可那是提着脑袋玩命的事，能向这些救命恩人们使劲推荐吗？所以，他才说太平盛世更好。
那汉子却兴奋地道：“从军好啊！前年我到金城去买东西，就看到一个在军队里立了大功回来的熟人。帝国不仅奖赏的有钱，还给了城里的一处房子。听他说，没事还能和城里的贵族们一齐吃饭呢！如果程强以后能这样，一辈子是不用愁了！”旁边的一众汉子村妇齐声称赞，都说这样挺好。
说书人心中暗自奇怪，怎么他们都没有想到孩子们上战场可能会死的啊。突然间想到，贫穷的他们，祖祖辈辈都这样穷怕了，能有一点翻身的机会，哪怕是当兵打仗这样危险的事，也认为是不错的。心里明了后，却又有一丝不安，于是就接着说道：“这样当然好，但是太过于危险！孩子们能好好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二叔公和其他人也点头称道，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那算什么危险，我要参军的话，一定做的比李彻更厉害！得一点小钱算什么！”
众人望去，不是程强是谁。只见他双手叉腰站在一群孩子中，倒也是威风凛凛，一派小小将军的模样。四周坐倒的孩子们也是充满激情，纷纷嚷道：“就是，就是！”更有甚者，有人干脆嚷道：“我们都跟程强一齐去，他做官我们当兵，一齐玩儿！”
一时间，汉子村妇们都和自己的小孩搭上了腔，都在描绘如果当了兵之后的光辉前景。村头的这块地方，不象是听说书的，倒象是刚散了的庙会，热闹非凡。
那汉子却邀请二叔公和说书人一块到家里去吃晚饭，说道是想让他们俩帮忙想想，怎么样做才能培养程强。
二叔公也不推辞，高声喊了一声散场就和二人走了。
说书人留了神，在离开后偷偷回头看看，正见到一双思索的眼神跟着自己，却又不像其他孩子般充满狂热。这样一份冷静真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说书人回过头继续走路，心中却有点迷惘，这个孩子真的只是普通的聪明吗？他在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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