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缓缓的关上了车门,陆苏雨踯躅不前,她是多么想冲上车去,她多么想挽回这些年来兄妹俩日渐生疏的感情,可是她没有上前一步,内心似乎有一个结,纠缠成团愈发的理不清道不明。片刻公交车的尾气烟升向半空中,开始慢悠悠的继续朝下一个站点前进,两兄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方,直至视线被自己的泪水模糊。
陆苏雨再也控制不住泪腺里积蓄的泪水顷刻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支撑不住身体的力量蹲在街道中央,抱头痛哭。这是第一次,也是陆苏雨唯一一次无法控制内心的情感,把隐藏了多年的另一个自己曝光给世人看见。
一个男人眼眶湿润,他低垂着脑袋,拼命的让别人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于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斗大的泪水冒出眼眶,滴落在木制公交车的地板上,散落出一朵硕大的泪花。只听见耳旁熟悉的女声报站,“凤凰路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下车,下一站月牙路。”
林译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叫唤他的名字,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每一个音节都好像可以敲击到他的心底,可以长出美丽而绚烂的花朵般,他无法做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明,就在一瞬间他的思维就清晰透彻了,报站的女声再一次响起,“凤凰路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下车,下一站月牙路。”
在那一刻,林译如一只猎豹般迅猛的作出反应,跃下公交车,半刻都没有停留的,朝来的方向飞驰而去。
静如夜,却止不住寂寞飞舞。
陆苏雨瘫软的坐在花纹的石板转上,石头的温度愈发的无法控制的串向心窝,身体愈发的冰凉如雪,寒冷到身体在不自觉的自我保护,她蜷缩成一团更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陆苏雨的身旁停留住,良久,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神情呆滞的伫立在街道中央,同刚才陆苏雨在车窗外凝望悲伤的表情相同。
林译很想要上前抱住幼小的妹妹,给她最好的温暖,教会她坚强。即使多么想,可是林译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能这么做,那样只会使妹妹愈发的不能从童年的记忆里走出来,可是,看见妹妹挣脱不开回忆的样子,叫他如何放心的离去。
“哥,我长大了,我比你想象的坚强,真的。”陆苏雨自言自语,使劲的抹掉脸颊上的泪珠,咬紧了牙关颤抖着身体要站立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全然不知道去到了哪里,于是脚一软再一次几乎要坐在石头地砖上。
“唉!”林译苦涩的笑容,淡淡的一掠而过,他来不及思考已伸手搀扶住妹妹柔软的身体,“小雨,你小心些好不好!”
陆苏雨觉得从耳朵里冒出来的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她迟缓的转过头去,在时间过去的每一分秒里,曾经刻在脑海里哥哥的笑容竟然如此清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情不自禁的伸手要去触摸。
冰凉的指尖如蝉翼般轻轻的触碰在林译的脸上,飞快的又抽离开,陆苏雨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惊讶不已的睁大了眼睛既而暗暗的愁容忧伤,瞬间两行热泪涌出眼眶,眼神哀怨责备,她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哭泣止不住抖动的身体,愈发不可收拾。
林译缓缓的抬起手臂,那双长满了厚茧的手指抚摸在陆苏雨泪痕满布的脸颊上,他一言不发,给妹妹擦干了泪水,深深的叹息,他也不知道这声叹息是因为无奈妹妹的坚持,又或者是自己的心软。
“小雨,你说过的话难道忘记了吗?那些被你抱走的芦荟,她们开花了吗?”
“记得,哥,你说当芦荟会长出花儿来的时候,你就回来了,可是哥,不是所有的芦荟都会开出花儿的,就像不是小雨说过,等哥哥回来小雨就学会坚强了,可是小雨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任性,像从前一样看不见哥哥就害怕得掉眼泪,哥,我……”
林译再也听不进去,他紧紧的把妹妹怀抱住,想要用自己所有的力量给妹妹一个家,一个温暖的不会有争吵、不会有打闹、不会丢弃任何一个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