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叫屈安柳的家伙,把警察给耍了一场。除了拿他哥哥屈桐的身份证住酒店外,你还真的说不出他哪儿不对。你问他认不认识女仓库员昝红娟,他当然讲不认识,当然敢当面对质。你讲秋秋的事,讲张绪英的事,他当然一问三不知。你讲他是屈桐谋杀秋秋的合伙人,似乎没有事实根据。你讲他知情不报蒙骗警方,似乎也找不出他事先知道屈桐行凶计划的证据。
现代文明办案的法律精神是,较多尊重嫌疑人的人格。你必须尊重他保持沉默的权利,不能叫他自证其罪。这就比较麻烦,如果你找不到他犯罪的证据,你就给他判不了刑。要是你还朝他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人家就讲你野蛮办案,还生活在上个世纪。不过不搞“坦白从宽”也有好处,冤假错案会少一些。幸亏当今国力强盛,给警察出得起刑事案子的各项侦查费用,不然死蟹一只,一个案子也办不成。
经核对,8月18日k297次列车是18点48分由广州东发车前往厦门,发车前16分钟,即19点39分,屈桐确实给一个手机号码打过电话,这在屈桐的手机电话记录中查出来的,那个手机号码,也确实是屈安柳的。不过此刻放屈安柳走,还为时过早。不可听他一面之词,对不对?
“我跟我哥的区别,一般人看不出来。”屈安柳对老警察说,“但如果站在一起细看,就会看出我比我哥高,高两公分;我哥比我胖,站磅秤上称,他比我重,重两公斤。还有一点一般人看不出来,那就是我哥比我聪明。我是看上去聪明其实不聪明,我哥是看上去不聪明其实很聪明,不然读大学的是我不是他。”
“你讲的这些话,我们得核实一下。”老警察对他说,“请你继续保持耐心状态,配合我们调查。”
“讲实话,”屈安柳对老警察说,“我多坐两天号子没关系,我气愤的是你们拿我哥当杀人犯。你们讲我哥跟哪个有夫之妇有一腿我相信,他一男人嘛,又是独身,有那种需求,这能理解,可讲他是杀人犯,一连杀了好几个人,就是胡说八道。我哥我还不清楚?他见我拿刀子杀个鸡,都吓得腿肚子打哆嗦,哪敢杀人呵。你们讲我杀人的话,我的哥儿们十个有八个相信,讲我哥杀人,那些人也会跟我一样骂你们信口雌黄。当然,草民不该骂警察,鸡不跟狗斗,男不跟女斗,草民不跟警察斗。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警察过不去呀,对不对?要是哪个不是警察的说我哥是杀人犯,哪我就要跟他讲,你丫的再说一遍,抽你一大嘴巴。我要骂他王八蛋,骂他祖宗八代。他还嘴的话,立马拿砖头拍他,拍死他……”
屈安柳絮叨起来没个完。等他觉得舌敝唇焦想喝水时,发觉老警察已经走了,不在屋里了,只有那个年轻的跷二郎腿抽烟,看他像看猴儿耍把戏一样不当回事。
老警察在外面给梁筱薇打电话。
等待音响了好久,以为梁筱薇已经出事了,心里非常着急。
接通电话后,老警察连忙问:“你在哪里?”
梁筱薇说:“在陶陶居。”
老警察又问:“跟谁在一起?”
梁筱薇说:“跟屈桐一起吃饭。”
老警察说了一句“我们马上来”,就关掉手机,朝屋里喊他的助手,叫助手赶快跟他走。车子一出看守所就拉响警笛,一路呼啸而去,见绿灯过绿灯,见红灯闯红灯,直奔上下九的陶陶居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