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已经在白云机场登上飞往厦门的飞机。同行的她的同事柯全胜,请她坐里面靠舷窗的f位。厦门的合作方曾要求梁筱薇去一趟,但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挤占这位女博士的时间,使她迟迟未能成行。直到昨天上午,梁筱薇意识到必须去厦门见一见屈桐,才主动找柯全胜,请这位跟她同岁的结构工程师马上和厦门方面联系,最后确定今天中午抵达厦门,下午开始讨论那边一个重要建筑的结构问题。
飞机升空至云层上方平稳飞行时,梁筱薇打开她的手提电脑,进一步了解厦门建筑的结构细节。直到现在为止,她对厦门方面的质疑仍未消除,仍无法确定其变动方案合理与否。如果改变结构是出于纯技术的考虑,其理由充分而必要,那就得改。但如果这只是某个利益方的要求,即有人企图增加建筑成本,通过这种隐秘的技术性手段获取更多利润,那就得坚决反对。
柯全胜可从未如此之近地坐在这位女博士身旁。起初他多少有点不安,生怕不当心碰到梁筱薇的白胳膊。在柯全胜眼里,梁筱薇是一位端庄秀美的女专家。她于本专业的理解力和洞察力,是业内人士有口皆碑的。而柯全胜更看重她的优雅气质,这是从她的服装、发型、化妆的浓淡、举手投足的自然大方等等方面透露出来的。在柯全胜看来,这种气质是天生的,是自小在簪缨世胄人家或书香门第人家熏陶出来的,学是学不来的;就像东施效颦,只会适得其反。
柯全胜想证实的一件事情是,梁筱薇跟梁思成有无亲戚关系,即他们是否出自同一显赫家族,但至今尚未开口相问。搞建筑的都读过梁思成先生的《中国建筑史》,也知道当年梁思成夫人林徽因是一位才貌惊人且超尘拔俗的绝代佳人,自第一次看到梁筱薇起,柯全胜就把她看成是他跟前的林徽因。
直到梁筱薇全神贯注地看手提电脑时,柯全胜才稍许平静自然。他自己有点显老,虽然只比梁筱薇大几个月,却一脸皱纹就像这位女同事的父辈一般。他于衣服或香水的品牌没多少概念,只知道梁筱薇穿在身上的衣服好看,她身上的香水味好闻,不清楚那是什么牌子的衣服,什么牌子的香水,更不知道买它们要花多少钱。闭目养神的时候,柯全胜开始胡思乱想。假设起身时无意间碰到她的胳膊,假设她晚上逛街不敢一个人去,假设她病了搀她去医院……
柯全胜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梁筱薇拿胳膊轻轻推他,原来空姐送饮料来了。
厦门方面有车子来高琦机场接他们,直接送他们去酒店,给他们开两个房间一人一间。中午的接风宴会来了不少陪吃饭的,但梁筱薇只喝橙汁,坚决不喝酒,没一点商量余地。下午的讨论有点火药味,因为梁筱薇对改变原先的钢结构方案,持坚决反对态度。柯全胜自然站在梁筱薇一边,而梁筱薇则站在业主一边。业主方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女博士的技术性论证,但主张改动的人一次次理屈词穷,是看得出来的。
散会时,业主方邀请梁筱薇晚上赴宴吃饭,梁筱薇婉言拒绝。她说她已经跟人家约了见面时间,实在抱歉,不好意思。业主方只好请柯全胜替女博士喝酒。席间至少有两个人喝多了,他们至少比柯全胜喝得多,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女博士的学识、相貌、人品、性格来,甚至含糊其词地讲她的种种性感之处。柯全胜对性感也没多少概念,仍以为这是一个贬义词,所以觉得说这些话是污辱了梁筱薇,于是心里气愤,一个劲跟人家斗酒,一个对两个,先把人家灌醉,后把自己灌醉。
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柯全胜发现自己把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已经8点多了,他给隔壁打电话没人接,看来梁筱薇先去吃早餐了。柯全胜下楼走进自助餐厅,绕了两圈也没看到梁筱薇的身影,于是他随便挑了几样东西糊弄肚子,草草吃完早餐就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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