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还记得那双水眸里堆满着笑意,柔声的对着他说,那是她喝过最好喝的热粥。
可如今,童童,你认为最好喝的热粥此时就在你的眼前,你为什么不喝一点呢,哪怕是一点?童童,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恕罪的机会?
“叶少,我来吧。”小悦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热粥走了进来,站到叶初寒旁边,轻声道。
叶初寒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热粥放在一旁的餐盘中,站起伟岸的身子,将地方有些不情愿的让给了小悦。
小悦看了看白筱童,又看了看叶初寒,叹息道,“你去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你连着这样不眠不休的陪在筱童姐身边,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多少次了,小悦都能看见,叶初寒蹲坐在床边,握着白筱童的手放在他的俊脸旁,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入睡。
也只有白筱童睡着的时候,对于叶初寒的触碰,才不会抵触。
叶初寒没有出声,只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的眼瞳一刻也不想离开那床上的人儿。
倔强,固执,执着。
这样两个执拗的人碰到了一起,这是天意吗?
“姐姐,乖,来,喝一点。”小悦舀起一勺热粥,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递到了白筱童的面前。
白筱童倒也配合,乖乖的喝下小悦递过来的热粥。
叶初寒不禁挫败,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他喂的,她就像是看不见,听不见一样,也不拒绝也不接受,就当他是空气一样不存在,而换了别人,虽然她也同样的不开口,但是却也配合着。
医生来看过,她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康复,虽然还很虚弱,毕竟流产对于身体也是有着严重的影响,可是她故意抵抗着,也让她的身体恢复得很缓慢。
尤其是她不曾开口,一句话都不曾说。
心里医生也来过,只是根本无法对她进行治疗,她根本一句话不肯说,心理医生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抑郁症。
每个心理医生临走时,都只说了这一个病状,白小姐她,得了抑郁症。
“筱童姐,你身体太虚弱了,你要多吃一点知道吗?”小悦一边喂着白筱童,一边说。
看着白筱童乖乖咽食的动作,小悦忍不住再次想要开导着她,“姐姐,宝宝虽然离开了,可是你还在啊,你还有叶少,还有我们大家……”
白筱童在听到宝宝两个字的时候,水眸里明显有了些光亮,纤细如葱般的手指温柔的抚摸在小腹上,眼底的水波流动着,仿佛那里面还有这那种之前的充实感,那种生命的感觉还未离开。
小悦叹气,看着白筱童的眸光渐渐的又变得空洞起来,眼泪也忍不住砸下了碗里。
每次只有在提到宝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才会有短暂的焦距,只是短暂的,那么短,那么短……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瞳孔又大又深,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灵魂,虽然每天都有在进食,却不见她长胖,而是在一点点的消瘦,如同她的血肉也在一丝丝地消散。
//~//~//~华丽分割线~//~//~
夜凉如水,心凉如水。
也许换一个环境,会对她有所帮助。
医生的话,再一次在叶初寒的耳边回响,心底骤然的绞痛使得叶初寒猛地握紧了手指。
床上平躺着的娇躯,虽没有亲手触碰,只是这样遥远的望着,就已能感觉到,那曾经温柔如水的娇躯此时一定是冰冷的,那双如小溪一样成精清澈的双眼一定是死寂的,那眉目如画的小脸上,也一定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站在卧室门口的叶初寒,也不知道那么望了多久,终于还是挪动了步伐,向着床上的娇躯走着,他走得很慢,仿佛没跨出一步,就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叶初寒,我喜欢你,这次是真的。
誓言犹在,无一字虚言,字字都是真心,字字都是血泪。
天涯海角,海枯石烂,一辈子和三生,生死不渝的誓言。
他还记得,曾经他的身影在哪里,她的心就在哪里,他翻阅文件,她静坐一旁,抬眸低首间,眸光一旦不经意间触碰,便会甜得再也分不开。
是他,让她不得不背弃誓言,不得不忍痛离开……
是他,让她的那个不渝,逐渐变得消失,熄灭,最终变成一片死寂……
是他,用行动,用背弃,逼得她放弃那份的爱恋……
若不是他,那个孕育在她腹中的他们的孩子,怎会消失?
是他,是他,是他!
叶初寒全身在撕裂,疼痛,低咆,从卧室门口到床边,不算短也不算长的一段路,他却走了很久很久。
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想要轻轻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却在还未临近间,就看到那双如水的眸子骤然睁开,带着些抗拒的看着他。
叶初寒叹息,伸出的手又向前了一些,可是,他亦向前,她就退后一步。
直到那冰凉的娇躯已经临近床沿处,那双眸子依然如夜空般清零,撒满了孤寂,她仿佛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只是在躲避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躲避着所有的人,灵魂已经退缩在无人可以触及的地方。
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的枯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