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没人要,有什么办法。”乔执无奈耸耸肩,笑里颇有几分深意,“不然,看在不让我受罚的份上,你就赏个脸?”说完毫不客气地捅了捅乔策。
乔策转头瞪了乔执一眼,片刻后吸了口气,举步才要上前,另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某个人已拖住霍知非的手,将一脸尴尬的她用力一拽,“有话跟你说,跟我来。”
她脸上的僵滞一扫而空,仰首间笑容宛若初生的朝阳,一面挽住他,一面轻嗔:“怎么才来啊……”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乔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眼里的光彩顿时黯下去。段律齐却在乔执不解的眼神中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拍拍乔策的肩,“小乔,要追我姐,搞定我二哥才最要紧。”
心事(3)
其实,乔执还真不是乔策的救兵,他甚至没有去晚会现场看上一眼的兴致,办完正事便离开了。
等段律齐见到霍知非,已是晚会的开场。如果不是她原本空空的项上多了颗坠子,他被折闪的光芒晃到眼,还未必会太注意。不过段律齐毕竟是段律齐,顾不上细想又和相熟的女生们聊得热火朝天了。
谁说学语言的天性沉闷,德语系就不乏插科打诨的高手。在英明班长的带领下,策划的同学显然用了不少心,除了固定的表演,大大小小的参与节目层出不穷。不过是可容纳五六十人的多功能厅,现场气氛倒比自己那个上百人的经管系更高涨。
一时背景音乐换成舞曲,他又和身边的人一样下了场。被他邀作搭档的女生在渐明渐暗的灯光下顾自羞涩,他的目光却在逡巡后定在某个焦点。正如在场的不少人那般,在移动步伐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去注意临近那对配合默契的身影。
但和旁人不同的是,他对于段立言的引人瞩目早已见怪不怪。反倒是霍知非,比起几年前的生涩,如今的她,已能够跟牢对方的节奏,甚至在段立言偶尔兴之所至时灵巧地配合他旋出花步。
被再度拥至身前,她忽然仰起头,朝着段立言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底娇媚流泻,却又笑得像孩子般无邪单纯。而段立言则略略俯身,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两下,眉目间是段律齐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无尽温柔。
段律齐惊得发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险些踩到舞伴的脚,直到一曲终了才回过神来。此前,霍知非的真实身份他全未放在心上,也从未对两人的关系有过怀疑,更不用说当事人对此掩盖得太好。段律齐心里大骂自己后知后觉,却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喜悦。
他放开舞伴,朝他们的方向走去。此时,整个晚会已近尾声。
随着身兼主持人的班长一跃上台,追光迅速跟了过去,只见他拍拍话筒,“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马上要进行的是最为振奋人心的环节——”
立刻有同学送上一只透明的塑料盒,五颜六色的便笺在里头堆了一大半。他顺手摇了摇,“同学们事先准备好的毕业留言,现在就在我手上。下面,有请辅导员陈老师用她天籁般的声音为我们一一宣读!”
辅导员陈老师在热切的呼声中走到台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记得在我念书的时候,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昨日的朋友,永远不会失去,保存美好记忆,我们再度相聚。’希望我们相处的最后一刻,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成为大家心里最美丽的回忆。”
她微笑着将手伸进纸盒,取出一张便笺打开,“第一个愿望——”
人心各异,心愿也千奇百怪。有的幽默诙谐,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有些情感真挚,让人听完忍不住拍手叫好。
段律齐撞了撞身边的霍知非,“你写的是什么?”
霍知非顽皮地朝他眨眨眼,“不告诉你。”
“嘁!谁稀罕呢!”段律齐倒是好脾气,“为什么不自己上去念?搞这么多花样经也不嫌麻烦。”
“唉!”霍知非叹了声气,“有些人怕难为情呗。”
“怕还写?什么逻辑都是!学文科的就是闷——哎呦——”臂上的骤痛令段律齐险些跳起来,呲牙咧嘴直瞪霍知非,“下手这么重,小心嫁不出去!”既而又幸灾乐祸笑起来,“你们也真够可以的,知道要被拉出来示众,还生冷不忌都敢往上写。”
霍知非给了他一记鄙夷的眼神,顿了顿才说:“老实告诉你吧,这些东西一个礼拜前就写好了。主意还是我出的,很有趣吧?”
“无聊。”段律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转头又去听台上的宣读——
“德语系的四年也许是我这一辈子最后的校园生活。在此谢谢全班所有同学,是你们让我分享了最好的智慧和才华。不过,我最想感谢的是另一个人,因为他的决定,我才有了和你们相识相知的机会……”陈老师顿一顿,“留言人:霍知非。”
掌声四起中,霍知非没有理会段律齐满含意外的目光,只待追光回到台上后趁人不备踮起脚。段立言目不斜视,却微微朝她倾过身,显然是意会的同时在迁就她的身高。她便附在他耳边,“谢谢你。”
她不敢看他的反应,说完便迅速撤回原位。等了许久也没见他说什么,却慢慢地察觉一直留在他掌心里的手改为与他十指交缠,既而被越握越紧,紧得好像连心都在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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