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绵雨再次进来的时候,邵天忽然笑了笑,“为什么让她送文件进来?”
“我一时走不开。”舒绵雨的回答永远是淡漠的。
“因为她像陶桃,所以你才让她进来。”邵天说,“其实你不用这样安排,她虽然长得有些像陶桃,但与陶桃完全不同。陶桃,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可以替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舒绵雨的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邵总,有时候,时间会帮助我们,陶桃并不希望你这样。”
邵天震动了一下,问:“你认识陶桃?”
“是啊,在公司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倒过咖啡,一起走过走廊。她爱你,无怨无悔。也许,这才是她的悲剧吧。”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看得出陶桃的深情无悔,唯有自己这个局内人,却总是看到她的背叛?颓然地低下头,邵天含糊地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你就用酒精和尼古丁来逃避,是吗?”舒绵语说话,有时并不看对方是谁。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讥诮和清冷。
“不逃避,又如何?”邵天看着她,觉得自己像看着一个老朋友。杜雨鹃虽然与他相交多年,甚至陪伴他走过最艰难的岁月。然而,她对他的了解,甚至经不上这个刚刚上任的总裁秘书。
韩思海偶尔有电话问候,末了总是一声深长的叹息。
怕回到孤伶伶的别墅,邵天常常在酒吧逗留到深夜。每一次踏进房门的时候,他的心总存着期待。
明知道陶桃不可能回来,却总是执着地想寻求她的芬芳。睡衣上的香气渐渐消散,他捧着它,似乎在哀悼他的恋情。
有一天,陶桃会像香气一样,渐渐地消失吗?邵天恐惧地想着,惶然地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那里,仍然留着陶桃的余温,可是佳人芳踪,从此难觅。
一直不肯相信,陶桃真的到了世界的另一头。他在人群中跋涉寻觅。期待奇迹出现。房间里的摆设,完全保持着陶桃离开的样子,邵天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改变。就连那本摊开的书,还一直翻开在那一页。
忽然,邵天的眼睛有些发直,那本书上他折的一个角,不知道被谁抚平了。这是陶桃看书的时候习惯的动作,她爱书如命,从来不舍得在书页折角。
“陶桃!”邵天轻轻把手抚上了那个折角。除了陶桃,谁会把书页上的拆角抹平?这个折角,清楚地记得,是自己折上的。而抚开拆角的动作,是陶桃看书的时候习惯性的动作。
“陶桃!”在空荡荡的二层楼别墅里,邵天的声音仿佛带着回响,余音绕梁。然而,声音永远只有他自己的,没有任何回应。
像陷入了半疯狂似的,邵天一间间地打开房门,眼珠疯狂地寻找着陶桃的足迹。直到转回客厅,他才喘着气,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那巨大的希望破灭后的失望,几乎让他再也没有力气。
也许那个折痕。只是被风吹开。而自己,却含着那样大的企盼,期待着陶桃的回归。自从陶桃走后,咖啡的香气,不再弥漫整个客厅。那样温馨的沉默对啜,只能在梦里回味。
“陶桃!”邵天把头埋在沙发里,这时候,他宁可做一只鸵鸟,深深地埋进沙子,就可以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相思。
有时候,直到失去。才会知道珍惜。
夜,寂静如风。邵天不能入眠,仿佛总是隐隐绰绰看见陶桃巧笑嫣然地躺在自己的身边。那个柔软的身子,曾经们他夜夜入眠。在他的怀里,陶桃像一个最纯洁的婴儿,柔顺而乖巧。
他伸出手的时候,却只能扑空。怎么总是忘记,陶桃已经不在身边。
“陶桃!”邵天轻喊一声,手臂上掉下一滴冰凉。
相思太玄,如影随行,无声无息地在心脏里自由出入,却在转眼间,吞没在了深深的寂寞里。放任心思在虚空里飞翔,这时候,世界再没有框框,但无边无际中,却原来只是在陶桃纺织的浓情里穿梭。
思念太长,仍然有一天会断了线。缠绵的韵致,却原来失约的是自己。陶桃在无望里等待了一天又一天,那些看似平淡的日子,却种栽着陶桃的几多轻愁薄怨?然而,她用温顺的外表,静静的守候,期许会有拨开月的那一天。
是自己没有给她机会,用冷漠和无情,一再刺伤她那颗忧伤而稚嫩的心。陶桃的离去,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生命里从此不会再有快乐。
“邵氏地产总裁日前宣布,与顾氏千多的婚约,正式取消。”偶尔打开电视画面,仍然逃不脱自己。
一意孤行地解除婚约,早已不在乎爸爸暴跳如雷和来自美国豪门世族的无言指责。他唯一的希望,竟然是陶桃看到这样的新闻,会回到他的身边。
如果你回来,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伤害。邵天喃喃地低语,却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说的实在太迟。
陶桃。仍然没有一点声息。难道,她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邵天痛苦地抓住了枕头,拼命地摇头。
“不会的,陶桃,你还在这里对不对?”他低低在吼着。
在这样彻骨的相思之后,邵天终于明白。终于一生,他都走不出昨天,走不出陶桃丢失的那个时候……
每每夜半醒来,都是同个梦境,都是那个血腥的画面。他的陶桃,竟然离她越来远。
再不能入睡,睁着眼睛到天明。他的头因为宿醉而有些疼痛。晃晃悠悠地走到浴室洗漱,眼睛却直直地看碰上白色大理石台面上的一丝长发。
自己的头发最多不过七八公分,而台面上的这一根,分明是陶桃的头发才有的长度。
忘记了满嘴的牙膏泡沫,邵天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