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子拽了我一把,我把脖子探过去一瞧,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只见在前边不远处的铁针上,像串蛤蟆一样串着一具尸体。从衣着上看,是六七十年代的劳动布料的衣裤,如今也烂的七七八八,只能看出个轮廓。因为这尸体不高,铁针正好当胸穿过。所以,越过这位倒霉鬼,还能看见前边影影绰绰,竟然还串着十数具尸体。
杠子又往前凑了凑,把火把探将过去。不由叹了一声,这他娘的,少说也有二十具尸首。最前面的,早都烂得只剩下骨头架子,枝头枯叶一般摇曳着挂在铁针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要不是刚才小白哥跟毒龙针前救险,我恐怕早到这里来凑数了。那线中画的催眠法术果真厉害无比,这些人竟然被铁针穿身了还不能惊醒。非要一路跑到气绝,或是撞上前车之辙,才算一站终点。我低头看看这铁针上的红锈,娘的,八成有一半都是人血吧?!
我拍了拍杠子的后背,问他:“能过去吗?用不用清理一下?”
杠子面色惨白,勉强冲我挤了个微笑:“过得去,这边儿,有人为咱清理过了……”
我闻言就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既然这铁针上串着这些位倒霉鬼,那就说明古往今来,想要一探太行九陉的人,是前仆后继,络绎不绝的。有倒霉的,肯定就有幸运的。比如毒龙的那位老师父,前辈石开山,就极有可能避开铁针这一关。尤其小白哥那个清心咒,正是线中画的克星。如果小白哥真的是控鹤门下,那石开山一定也会这手儿醒神的功法。所以他老人家应该不会在这里夭折,那么眼前有被人为清理的痕迹,也不足为怪了。
听了我一番解释,杠子也点了点头:“那咱就不客气了,既然有老前辈给咱开路,还怕个鸟儿蛋?走,都跟紧杠爷,咱继续前进!”
杠子刚说了句前进,忽然用火把往前晃了晃,回头对我说:“不对啊,鬼子,前面他娘的没有路了啊!”
我一听也觉十分奇怪,再次探头向前望去。果然,借着杠子手里的火把光,就见一堵阴森森的石壁,堵住了去路。而那根嗜血的铁针,正是植根于此墙之上。
“还有字儿呢!鬼子,你看那墙上是不是写着字儿呢?”
杠子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把火把举得更近了。我眯起眼,就瞧见两个春秋古字凸于壁上:冥河。
我心说原来这才到了冥河入口啊,可他娘的怎么入口却是堵墙呢?难道又有什么机关?就像电影里常演的那种,按个什么钮,或者喊个暗号就会出现暗门转门连环门的。
我略一沉思,就对杠子说:“走,咱们到跟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杠子点点头,拎着枪就走。我们赶紧跟在后面,心惊胆颤地贴着那些毛骨悚然的尸骨,一步一步地向前挨。
杠子这人要说豁出去了,还真是胆包天。有支过来的骨头岔子,都叫这小子拿枪管子给砸得粉碎。我因为之前受线中画的荼毒最深,所以就觉得那些骷髅头的脸骨上,还残留着被催眠中那种疯狂的表情。咋呼则扯着我的后衣摆,把眼闭得死死的,小脸直抽抽儿。我看着心疼,真有些后悔带着孩子来了。
小白的脸上依旧淡淡的,看见串串儿的尸骨,竟表现出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神情。实在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活埋自己。
再后面跟着的就是断后的毒龙,断后的毒龙——我猛一回头,却发现毒龙竟已不见了踪影!当时我脑袋里头只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我在线中画里看见的,那只悄无声息地抓走了毒龙的巨大黑手!
我赶紧伸手去抓杠子,想叫他停住,回头去寻找毒龙。哪知道我这一把,竟然抓了个空。只见杠子脚下一滑,咕咚一声,沉没在齐膝深的水中!
那场景看起来十分的怪异,深度刚没过膝盖的河水,怎么能把一米八十多的杠子一下给吞没了呢?
我刚将火把向下一照,就见水面上一个翻花,忽地从水中探出一只大手,嘭一下抓住我的衣领儿。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拽进了冥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