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头冲下,一头栽入冥河之中。本以为这一下倒栽葱非撞个头破血流,没想到眼前一黑,脚心一凉。原本只及膝深的冥河水,竟然将我完全吞没!
我在水中张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水洞之中。而拽着我衣领的,正是先前失足的杠子。这小子此时正瞪着牛眼,鼓着腮帮子,用手指着前方,示意我跟住他。
我很高兴,一来杠子没事儿,二来物理学定律还是不可动摇的真理。
我随着杠子一路向前,潜游了不到十米的距离,眼前忽然一亮,一个长方形的出口,闪着暗红色的光,摇摇晃晃地向我俩卖弄着身姿。
杠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意思我先去瞧瞧,你小心别把自己憋死。然后他分水而上,向那片暗红游去。
我沉在水底,抬头细看。那出口长有两米左右,宽还不到一米。不知为什么,那里的水是暗红色的。从水底向上看,就好像井底之蛙,抬头看见井口巴掌大的暗红色天空。辨不清到底是友好的白天,还是危险的夜晚。
杠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那片天空里,过了一会儿,还没有动静。这时候我实在憋不住气了,心说杠子这是泥牛出海啊,再等一会儿老子备不住真把自己给憋死了。于是我也顾不了许多,手刨脚蹬地就冲了上去。
我钻出那个洞口的时候,已经有些头晕眼花,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身入了一片暗红色的世界里。温暖,轻柔,可还是不能喘气。我本能地想向上游,游出水面好呼吸些新鲜的空气。哪知道双脚一蹬,身子一挺,脑袋轻而易举就跃出了水面——原来这上面的水,只有到胸口深浅。
我贪婪地吸着,吸着,还是吸着。虽然这里的空气十分的潮湿,还带着一丝腥膻的怪味,但只要能赐给哥们儿氧气,那你就是上帝。
我足足吸了有一分钟左右,直到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新鲜的空气,这才用一个鼻孔缓缓地呼出些许二氧化碳。
等我终于喘匀了气,才发现杠子正站在我前边不远的,背向我傻傻地站着。不知道是不是也和一样,正在做有氧呼吸。
我刚想过去弹他一个脑崩儿,以报这小子让我憋在水底之仇。不想脚脖子一下叫人给拽住,寸步不得移动。紧接着水花一翻,咋呼和小白冒出头来。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小白就冷冷地来了句:“靠后!”
小白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但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不由自主地向旁边闪身,抱住个头儿还不怎么够的咋呼。这小子踮着脚尖,刚能把嘴露出水面。
只见小白哥慢慢地想杠子走去,他的背影很快就挡住了杠子。这会儿我才注意到,这里的空间形状,跟悬铁针那里一样,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只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光源,虽然只是淡淡的红色昏暗,但却可以视物。
小白哥很快就走到杠子的身后。他稍微顿了顿,忽然猛地一甩肩膀。水面翻起白浪,那柄开山大斧好像巡海夜叉一般,破水而出!斧头闪过之处,就听见咔嚓一声——我靠,小白哥不是把杠子给砍了吧?!
我脖子上一凉,也顾不得咋呼,赶紧三两步冲上前去。这时候,小白哥忽然转过身,在他怀里,正抱着沉睡的美人鱼,一脸死气的杠子。
我一见杠子安然无恙,却才放下心来。又歪着脖子往小白哥身后一瞧,正看见一个惨白惨白的脑袋,从头顶沿着鼻梁人中,左右裂开。另有一节暗红色的红肠形状的东西,在水面上自转了两圈儿,慢慢地沉了。
我心里又是一惊,倒不是因为这恐怖的劈头士。而是之前我看到小白哥是横着出斧,怎地却将这位给竖着劈开了呢?真他娘的太奇怪了!
我正想着,那两个倒霉的二分之一头,已经缓缓地沉入水中。在它们身后,石壁左右一分,冥河变得开阔起来,眼前,闪出一片怪异的“丛林”!
同之前我们走过的地方一样,这里两边的石壁上,仍旧延续着那些鬼样的横线。有所不同的是,头上的石顶突兀地压迫下来。水面同石顶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米。而且,那石顶之上生满了大小各异的骷髅头!这些骷髅头全部面朝冥河,每个骷髅头的口中,都伸出一条暗红色的,闪闪放光的舌头。这些舌灯有长有短,有粗有细,还有的断裂不全,残破不堪。其中那些长度可达水面的舌头上,又连着一个个面色惨白的人头!
这些人头的五官和皮肤都健在,只是没有半分人色。它们张着大嘴,吞住从头上伸下来的舌灯。雪白的眼珠,则直勾勾地盯着冥河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