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杠子打了个招呼,用手指明了方向,随即跳下车拉住咋呼,一头扎进蒿草丛之中。在我们身后,那些落难的乘客们已经开始绝地大反击,对仅存的七八个匪徒形成了围殴之势。女乘客们恨得把抢回来的手机当成武器,既然打不了电话,那就用来打人吧!
杠子背的东西最多,姗姗来迟。他还有些恋恋不舍,频频回首甩着飞吻,搞得吐沫纷飞,也不知道都给哪个倒霉的接了去。
我们三个渐渐远离了土路,沿着小白留下的痕迹,顶风冒雨,一路狂追。直跑了小半天儿,出了蒿草地,又翻了两道小山梁。等雨住天晴,晚霞夕照之时,前边忽然不见了小白的踪迹,闪出一座巍峨的崖壁来。
这座崖壁高不见顶,刀削竖立。在二十多米高的崖壁上,有一个长方形的洞口。就好像一张等待吞食的大嘴,隐约透出一股饥饿的气息。
杠子终于跑不动了,把旅行袋往地上一扔,大口喘着粗气:“s,s,stop!杠爷不行了,杠爷快气竭了。歇歇,歇歇!”
我身上的负重虽然比杠子轻得多,但要一直拽着咋呼,所以也是勉强咬着牙在坚持。此时杠子一投降,我也跟着泄了气,直接躺在地上,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杠子喘匀了气,喝了口水,打量着眼前的崖壁,开始唠叨起来:“这他娘的是哪儿啊?丫前不见古人后不见不来者的。这天眼瞅着就要黑了,咱是不是也该怆然而流鼻涕了?!……哎我说鬼子,你家最近是不是有尼姑化过缘啊?怎么这一趟走得这么背呢?坐个破车都能遇到山贼,再这么背下去,老子宁可用自己的血去泡玉了!……这小白哥到底儿搞什么飞机,不知道啥叫穷寇莫追吗?!难道这个什么狗屎瘸龙帮跟他有杀父之仇?他娘的非追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不可啊?!……鬼子你装什么死倒儿?你背了几个包儿?三个大包儿全在杠爷身上那!我问问你,你的性别是啥?娘们儿?!……咋呼你能不能别跟瞧绿豆似的盯着我?我脸上有你看那小说的更新吗?……”
我躺在地上还没喘匀气,也懒得搭理杠子。这人有点儿事儿就变成碎催,他唠叨的时候要是有人搭言,马上就会转变成没玩没了的抬杠大战。
我凝神静气,将杠子乌鸦般聒噪的声音过滤掉,心里盘算着那小白哥追的人,应该十有八九是瘸龙帮的龙头老大。虽然不知道小白同瘸龙帮到底有什么瓜葛,但光看这一幕千里追凶,至少能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小白对瘸龙帮肯定是比较感兴趣的;二是瘸龙帮这位龙头老大也绝非等闲之辈。
我和杠子这么泼命地追了整整一个下午,连小白的影子都没追上。如果我俩没有搞错方向,就说明小白也是整整追了一个下午。可小白哥那是什么人物,静如死猪,动如脱兔。连他都追不上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
我正琢磨着,杠子终于闭上了鸟嘴。他这人死得快,诈尸也快,这会儿体力已经恢复了七八。见我还不睁眼,便走过来踢了我两脚,问:“嘿,鬼子,玩儿黄粱一梦那?醒醒吧!你瞧这这前面已经没路了,那小白哥八成是钻了山洞了。咱们咋办?要不要也进去瞧瞧?”
我坐起身,眯着眼向崖壁上望了望。这时天色更加昏暗了,崖壁那边因为背向西方,所以早已经一片模糊。而那个大张的洞口,更散发出浓重而诡异的黑。
我正聚精会神地瞧着,忽然在那洞口的一团黑墨中,有两点红光一闪即逝!我心里一惊,那两点红光,远远瞧着好似香头儿一般,实际上至少应该有拳头大小。莫非是野兽的眼睛?难道这洞是个野兽的巢穴?可瞧那洞口的高度和崖壁的坡度,大型的野兽根本爬不上去。难不成是个蛇窝?如果真的是蛇,那么按比例来推测,恐怕要有象的体型才行。
我寻思了片刻,天就已经大黑了。就算不去追小白哥,也该找个地方过夜了。头顶上乌云又起,说话间就可能瓢泼大雨。不论如何,只能进那山洞里去瞧瞧。
于是我起身拍了拍杠子的肩膀:“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洞,有洞就要探究竟。杠子同志,组织上知道你一向积极上进,勇于开拓进取。这次就给你个脱颖而出的机会,你可一定要珍惜哟!”
杠子见我又活蹦乱跳了,也十分高兴,摆了摆手,大咧咧地说:“别拿杠爷跟小毛比,杠爷不是锥子。杠爷是无敌神剑,锁到保险柜里也能破铁而出。不就一山洞嘛,里头最好别藏着本拉登,要不杠爷连他一块儿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