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升大人敲门的时候,我已经在地板上不知道熟睡了多久。我顶着一脸的疲惫对他说:“大人,我梦见了我的父亲。总之他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刻意的回忆。”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说:“公主,等你吃过早饭,我们就去探访茗梳吧。”
我们坐在客栈第二层靠窗的位置吃早餐,有侍者为我小心地放置碗筷,和餐巾。忙了好一阵,才端上几乎每样小菜及甜点都分装了不同碟子的早餐。我看着他们谨慎的样子,直到他们退下,才问敷升大人:“这些是宫里安排在这里的仆人吗?”
敷升大人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但他很快敷衍了我的问话:“他们不是宫廷的仆人,他们是这里的侍者。”
我还在心里暗暗为敷升的话感到好笑,我认为他们跟我之前的那些仆人是一样的,只是他们在退下的时候叫我小姐,而不是公主。
再去探访茗梳的路上,敷升大人还在问我:“你母亲经常跟你说起茗梳吗公主?”
“是的,讲她们曾经一起给乡绅做舞娘的日子。听说那时的日子很痛苦,但因为有茗梳这样朋友,所以生活才得以勉强的继续。母亲没有跟您讲过?”
敷升大人摇摇头:“王妃怎么会跟老臣讲这些,只是在最后,她要我将你救出王宫的时候才对我说她有一个很好的姐妹应该还在格利滕。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王妃以前也是一名舞娘,难怪她在每次的大典上可以跳出那么动人的舞蹈。既然她曾经也经常跟你提及茗梳,看来这女子是可靠的。”
“不可靠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她是坏人,您可以带我离开。我们可以不留在她那里。”我抬起头天真地望着敷升大人。
他微微地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敷升大人按照母亲给的地址非常迂回往返的寻找着,田地里有很多正在耕种的年轻农夫,敷升向他们询问关于那个乡绅的事,奇怪的是却没有人知道。后来他拿出母亲留下的地址,他们看了很久才说:“天哪,这是什么时候的地图了!要不是这个慕思湖,我们根本看不出这是格利滕。您所说的这个位置确实有一座府宅,但是无人居住,已经荒废了,听说是因为闹鬼。至于是什么灾难曾经在那里发生过,大概是老村民们不愿提起这样不吉利的事,怕给格利滕带来灾难,所以事实一直不为人知。”
我抓着敷升大人的衣袖随他前行,按照那些村夫的指引去寻找那个荒废了的宅子。
“大人,这么说现在已经没有一个叫茗梳的人了是吗?”我不安地问道。
“大概是这样。”敷升大人用极其冷静的声音回答着我。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去那个府宅?那里不会有叛兵埋伏着准备抓我吗?我们完全可以不用去了。”我说。
“公主,我知道你心里有多么害怕。但是你母亲嘱咐一定要将你交到那个叫茗梳的人的手里。我们总要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但那些村民都不知道她。她肯定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应该尽快离开格利滕。”我略带焦急地对敷升大人说。
而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握住我的小手说:“公主,不要怕。不会有叛兵在这里的。”
那个府宅最先呈现给我们的是那长长的院墙,被隐在从院内蔓延过来的猖獗的藤蔓植物与长着幽绿叶子的树枝中,没有被遮住的地方破败与斑驳便无可避免的暴露出来。丑陋而狰狞。我们沿着那围墙一直走,我猜想那里面一定因为没有丝毫人气所以就算每日被这焦阳炙烤依然阴气逼人。
前面出现了明显凹进去的门框和高耸的门檐。我们走上前去,上面却挂了把生锈的锁链,还有黄色的封条,上面的字迹尚且清晰,似乎是“抚慰那些不安的灵魂以使他们安眠,勿要挑动邪恶的根藤……”等等,一看就知道是帕瓦尔神教的咒语,压制那些作乱的灵魂。这些话让我感到恐惧。我想到父王那沾满血腥的宫墙,多少年后是不是也会呈现这样的景象。
敷升大人可能也认定不会找到那个叫茗梳的女子。他牵着我的手返身信步走。沉默的像随风摇摆的植物。
“敷升大人,您怎么了?”我晃着他的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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