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这心为什么那样默默地颓丧着。是为了它那不曾要求,不曾知道,不曾记得的小小的需要。
各式球赛几乎是现代人生活中少不了的东西,为球而狂的球迷一抓一大把。在古玛雅,这也是。
玛雅人生活中的球戏,盛大,恢宏。广场的高墙上有个环形石洞垂直于地面,也垂直于墙体,游戏者把球击进圆洞就会得一分。说起来很简单,然而,真正的玛雅球戏却残酷得多。亲临球场看见的是人山人海。而在人山人海之上却是个祭坛。永远飘满了血腥。输家将被推上祭坛做人祭。
人类作为一种生物具有与生俱来的攻击性,说好听点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决定的。求生的本能使人们在外因的压力下,会相对和平相处,会共同抵御来自自然和其他猛兽的威胁。但本能的另一种表现――攻击性(当然也是生命力的一种表现)总会在没有生存压力的基础上爆发。现代人懂得运用文明,努力将之引向对群体有利而无害的方向。而古玛雅人恰好相反,他们鼓励这种血腥的攻击性作用于人类。对玛雅人而言,总得有一批牺牲,来换一场大多数人的刺激和对战争的警觉。至于倒霉的个体,则要服从群体和族群的利益。不满的都去死。
曜野高高大大地站在正中间。周围有两个人,同样是十分健壮。他们互相打量,互相观望。玛雅人的规则就是要人死,攻击性的调动是被迫的,但其观众的狂热也是不言而喻。球赛还没开始,所有的人都在喊着,场中央的三人则慢慢地移动起来。
“虽然这是不公平的...但我还是相信曜野会赢。”潘柯的声音在铺天盖地的喧嚣中被淹没。顾娣听到了。站在特殊席位上(当然是由于潘柯的圣女身份)她俩相视一笑。
现在在古洪都拉斯,就这几个现代人,现代的中国人。误会消除,大家便都是一体的了。
生物性的对抗本能在文化中总能找到存在和表现的方式,文化的继承者总会为它们提供各种各样精致的象征物。这时的象征物不过是曜野高高抛起的小球。
“加油!曜野!”顾娣和潘柯的助威语言和别的人不同。其他的玛雅人不过瞟了一眼,见惯不怪了。
曜野听到加油声,猛回过头,嘴巴微张,但又马上将头扭了回去。
潘柯冲着下面“哈哈哈哈”地大笑了很久。
曜野的球技很好,别人慌慌张张的向他冲来,而他身子几晃便从两人的夹击中溜走。场上都发出稀奇古怪的叫喊助威声。
叶息也喜欢踢足球,如果是他...唉,那一别就是遥遥无绝期了。一想到叶息就想起曲狄姐姐,我不在,他们会幸福的。顾娣的脸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但心......哈哈,在想什么啊。不是告诉自己要重新开始了的!在想什么啊!
在顾娣晃神的时候,曜野已进了一球。球画出和天空日出轨迹平行的通道,最后通过高刻在墙壁中央的石洞而结束。
潘柯原本紧张得泛白脸也有了血色。“如果曜野输了,我也要死的。看样子赢定了。还好还好。当初曜野第一次到这里时被逮到时本来要被直接献祭。我那时有了一点声望,就让他参加球赛。那群老不死的说那是神给我和他的考验,他不过关,我也就不是圣女,同样要被献祭。他们杀不死我找借口也挺辛苦的,我靠!...”反正除了我,偌大的看台上没人听得懂中文。潘柯也就肆无忌惮地骂开了。潘柯从始至终得像个小泼孩,把顾娣听得懂的听不懂的夹在一起足足骂到比赛完结。被骂的那群还不解地回过头来给潘柯报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