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范瑜的婚事,无非是为了爹娘的宽心,为了对初入朝的范瑜的襄助,为了自己仍能拥有的自由。如今,范瑜为相,秉正端方,运筹帷幄,既除了秦王,往后便是一马平川,任其施政,再无窒碍;而自己每每行事却颇多顾忌,渐渐缚手缚脚,难以施展。那皇帝,似乎又隐隐存着别样心思,对范瑜已略有迁怒。于公于私,都已无再留下的理由。
“蓝玉,林飞怎么说?”
林飞随了蓝玉多年,一直掌管暗部事宜,是极信得过的属下。辛欣选中了他做范瑜的护卫,若要入相府,便得完全离开暗部“如花”,与琴心阁再无瓜葛。辛欣让他慎重考虑后再回话。
“他愿意跟着范相。”放走林飞,蓝玉心里着实不乐意,但辛欣坚持,她也没法子,“我已命林飞的副手李绪接管‘如花’。”
辛欣一笑:“人人倒都愿意跟着范瑜。”有林飞在他身边护卫安全,红绸从旁协助,自己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公子,既然放不下――留下也是无妨的。”事到临头,红绸又有些不舍。
“红绸,你还不明白么?当朝宰相的夫人、丫环身怀绝技,扰乱宫廷,杀人于无形。你以为皇帝会感激我和蓝玉救了他的性命么?别忘了咱们是掌管金龙王朝第一商贾琴心阁的人,这样的人是当朝宰辅的妻子,皇帝对范瑜能放心得下么?此时咱们自己犯了事,你认为皇帝会轻易放过么?留下来,只会给范瑜徒增祸事。”看着红绸低下头,她轻叹一声,“去前院候着吧。范相下朝回来,就说我请他去后园喝茶。”
“或许,范瑜并不在乎。”红绸低声嘟哝着。
湖波渺渺、青竹荡荡,范瑜还是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踏进这后园。想到那次暗夜偷窥,眼前花厅美人依旧,身边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心里不觉一酸。
听得沉稳的脚步声进了花厅,辛欣起身回眸一笑:“夫君难得来此,且瞧我这园子如何?”
“堪比世外桃源!”这是由衷地赞誉。
两人坐下,辛欣将茶盏斟满。
范瑜端起一口饮干,喉中一呛,咳了出来,忙强自忍住,一张脸憋得通红。
茶壶中不是茶,却是十足十的女儿红。
“夫君向来不与妾身饮酒,今日一试,果然不擅此道。”辛欣瞧着他微笑,“今日不同往日,夫君便陪我饮了这壶酒可好?”
范瑜眸光深沉:“欣儿,若这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一壶酒,请恕我不能从命!”
辛欣微微一怔,凝视他片刻,笑了,不愧是一国之相,目光如炬啊:“范郎,你若是不陪我饮这壶酒,妾身只有独饮了。”说罢,以壶就口,仰头倾入。
范瑜伸手夺过,苦笑道:“欣儿,你明知我――怎会让你独饮。”倒酒入杯,望着清冽见底的醇酒,咬咬牙,一饮而尽。
连尽三盏,辛欣抚掌而赞:“好,没想到夫君也是豪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