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没有说话。人处于忧伤中,默默的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其实,没有记忆也是件好事儿。”“马尾辫”破涕为笑,“你可以在心中塑造一个完美的妈妈。”
陈松摇摇头,不知道她是真高兴还是假装高兴。不过,她的表情变得可真够快的。
“就是那里了。”“马尾辫”指着左前方的一个红色大院子。
长这么大,陈松还是第一次来瓦店。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白色的院落,谁知却是这样艳丽的色彩。他把车停在门口,走下来,细细打量着这个建筑。
这个建筑明显的分为两部分。西边靠路边的这一块大概占了一多半,呈半环形,大红的颜色,比较新;而东边的则是那种大青砖建筑,到处点缀着油绿色的青苔,一部分被包在红色的建筑之中。
“我们是县档案馆的。需要核实病人档案。”“马尾辫”推醒了正在睡觉的门卫,把工作证亮给他看。
门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们俩,“核实档案?”
“我们也是刚接到市里的指示,说今年要重新归档整理。我们俩负责卫生口。”“马尾辫”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解释说。
“进去吧。到左边二楼第一个房间找何院长。”
院子里很安静,阳光铺在大片的绿色上,让人心里顿时清爽起来。陈松和“马尾辫”沿着弯曲的小路,好象一对情侣悠闲的散步。
这就是瓦店。陈松确认着这个概念。
左边的楼只有三层,第一层是一排大开间,里面放着一排排桌子,最前面是水泥桌子,上面叠着几个大盆,看模样应该是个餐厅。
陈松和“马尾辫”从楼梯上去,走廊很亮堂,第一个房间写着“院长室”。
何院长五十三四岁,脖子一样细的脑袋上,挑着一幅宽大的眼镜,有脸的三倍多宽,脑门有些亮,白色的大褂晃晃荡荡地勉强挂在身上。
“谁?”何院长站起来,就象是被风吹到他们身边。
“张援朝。”“马尾辫”重复道。
“死了。”何院长又飘回座位。
“死了?”陈松和“马尾辫”对望一眼。“什么时候死的?”
“什么时候?”何院长皱了不短时间的眉头,终于冒出几个字,“不知道。”
“您不知道?”陈松尽量不把气呵到院长身上。
“我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何院长伸出细细的手,手里居然还夹着一支粗大的钢笔,“后面山坡上有他的坟。”
“马尾辫”看看陈松。陈松一时失去了主意,他不知道院长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过,从年岁上来推断,即使张援朝没有死,那么他也应该80多岁了。1966年,这个何院长应该还是少年,如果那时张援朝死了,他确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