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老先生却笑了:“行了,要是一开始说清楚的话,只怕就没有效果!”刘寡妇回头从自己身上拿出五十两纹银,送到胡不凡面前:“先生,今日出门赶集,走得匆忙,未曾多带银两,这此请先生先收下,等改日再另行谢过。”
胡不凡看了看银子,实在有心收下,但看了看众人,还是哈哈笑了声:“大嫂,今日只是适逢其会,相逢便是有缘,银子就不必了,在下以后在此地行医,还少不得大嫂介绍生意呢。”
那寡妇却甚是意诚,非要他收下,最后胡不凡说道:“大嫂,你这经络还是有些损伤,待我开副药给你,就算诊金吧,不过以后每天要注意多活动活动,这样对身体有好处。”当下问茶馆里借了纸笔,随手开了张药方,递给小寡妇。小寡妇谢过离去。
那沈老先生忽道:“小兄弟医术高明,乃在下仅见,不知可否到在下的居所,在下想跟小兄弟好好交流交流。”胡不凡一想也好,自己别无所长,少不得要在此地行医谋生,多交一此朋友倒也是要的。于是叫了巧姑,三人一齐向沈老先生的家中走去。
沈先生的医馆在城西,是一间小而精致的庭院,打扫得挺干净。三人分宾主入坐,下人送上茶水,老先生才开口道:“听小兄弟口音不是本地人,不知作何营生,至我凤来城有何要事。”
胡不凡苦笑道:“老先生客气了,小子离开家乡,四处飘泊,两日前落水为人所救,至今不知如何着落。”
“小兄弟不必着急,就凭你这一身本领,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且耐心等待。不瞒小兄弟,今日见小兄弟医法神奇,请小兄弟过来,是因为近日遇到一难症,老夫束手无策,还想请小兄弟帮忙看看。”
“老先生客气了,长者有命,怎敢不从,小子可以帮忙看看,不过能否医治,不敢保证。”
“那是当然,小兄弟不必担心,病者四处求药,已成绝症,如若不成,绝非小兄弟之过。”回头向门外喊道:“阿福,今日城南的王员外过来过没有,如果没来,你且去请一下,我这里来了个小神医,可以为他诊治。
”阿福答应一声,正要出门,忽然门外进来两人,一中年妇女扶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汉子。阿福一看,真凑巧,赶紧冲里面喊道:“先生,病人过来了。”
胡不凡看了一下来人,不由吃了一惊,这中年汉子虽然已经皮包骨头,却有一个堪比孕妇的大肚子,重心都有此前倾了,走路都有点困难,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问过病人才知道,原来半年前,这王员外出门与朋友喝酒,酒席中与人打赌,结果输了,被迫吃了生猪肉。回来半月以后,饭量突然变大,一天能吃八顿,还是觉得饿,人却变得越来越瘦。请来附近的郎中,郎中只开了付补气血的药了事,家人每天变着法的炖各种补品,人参给他吃,结果瘦得更厉害了。胡不凡让患者张开嘴,一股口臭年面而来,又按了一下肚子,觉得腹中积块,按之起伏如蚯蚓蠕动,当下心中已是了然。复又为来人诊脉,见脉相滑沉散漫,肘后三四寸有点发热,更是把握在胸。
沈老先生在旁边道:“我已为病者诊过,当是腹中有虫,也开过方子,却难以治愈”
胡不凡笑道:“非是不能治,只是药不够猛罢了。我有一方,你们可以试试,砒霜一斤,拌在饭中进食,一顿吃光,当可痊愈。”旁人一听俱是大吃了一惊,砒霜虽然也有药用,但只是微量,从来没听说过要一斤的。
沈老先生却沉思了一会,猛得一拍大腿,“妙,妙,真是太妙了。可以一试,老夫这就让人去拿药。”那病人本来已被折磨得了无生趣,听两名郎中这么说,也就同意一试。
病人走后,天色已晚,沈老先生硬是要求两人留宿,乡下人进城原也有在城里住宿的,巧妹却也不用怕大壮担心,见胡不凡同意也就答应了。
沈老先生却又说道:“小兄弟,老夫开这医馆也有六个年头了,生意还过得去,小兄弟医术高明,不如就在我医馆行医吧”
胡不凡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巧妹,巧妹正用清澈的大眼睛往中他,眼中明显有不愿意的意思,当下对老先生说道:“多谢先生,在下还是想在半月村行医,那里的同样可以帮助病人的。”沈老先生也不好强求,两人又交谈了几句,这才各自安歇。
翌日清晨,那患者夫妇便早早地来到了医馆,一见胡不凡的面就大声道谢,并送上纹银一百两。原来昨日晚上,那王员外回家就服用了砒霜,睡至半夜,腹中疼爱难忍,以为这次没命了,却不知一阵恶心,吐出一大堆污物来,上面满是有点发黑的虫子,令人作恶。可这一下子王员外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再也不复以前那种腹胀的感觉,当下心中大喜。胡不凡自也是为他高兴,一百两银子也就笑纳不拒了,当下告诉那员外以后不可生食猪肉,那虫来源于猪肉,在腹内繁殖,营养越好,繁殖越快。又叮嘱了几句,开了付调养的药方,才告别沈家医馆。
来自街上,巧妹低着头,一声不哼的跟着,再也不复来时那种雀跃模样。胡不凡觉得奇怪,忙问巧妹怎么回事。巧妹自然不会说话,只是眼上有泪,脸上有点发白。胡不凡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个所以然,只好一把拉住她,走进旁边的一家酒楼,说道:“走,我们现在有钱了,上饭馆里好好吃一顿。”
两人上了二楼,天色尚早,酒楼里的客人不多,只有靠窗口处有个老渔夫在自斟自饮,桌子上简简单单几个菜;一顶破斗笠放在右手旁边,半黑半白的胡子茬,半眯着眼睛,刀削般的脸上尽是陶醉之意。
胡不凡见他饮得畅快,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大概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那老渔夫忽然眼睛睁开向他那边扫了一眼,顿时酒楼里就如同多了一道闪电一般。
胡不凡知道可能是江湖异人,当下移开眼光,点了几个自己也不认识的菜,和巧妹对面吃起来,那巧妹却是有一口没一口的,甚是心不在焉。
忽然楼梯上脚步声响,从下面走上一条大汉,面色黝黑,膀大腰圆,肌肉虬结,精力充沛得似乎要爆出来一般,手中提着一把磨盘大斧,眼神中却闪着精明的光茫。这人一开口有点中气十足,整个酒楼里都有回音:“小二,快拿酒来,再给我来三斤牛肉。”
小儿一听,一呲牙,好家伙,敢情来了个大饭桶,赶紧招呼一声,领着在胡不凡邻桌坐下,颠颠地跑去后堂拿酒去了。
大汉刚坐下不久,忽然楼梯间又一阵香风拂来,从下面飘上来个花信少妇,身穿浅绿色的绸衫,看年纪大约三十来岁,轻摇莲步,浑身不用力,就如同在水上飘一般。
那女子刚坐下,“蹬蹬蹬”,从下面追来两个青年,一人大声笑道:“好个小娘子,你跑到这儿来了,也好,我就好好陪小娘子喝两杯。”声音有点漏风,明显缺了门牙,正是本县县令的公子那个狗少。